据萨米尔神话故事记载:千百年前平原上古老富庶祥和的国度受到周边蛮族的大举入侵,蛮族军队里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力大无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以致古国屡战屡败,死伤无数,连续四十余日无人敢于应战。将军在城门外狂妄的叫嚣激怒了城池里的神祗,受到神灵眷顾的牧童用神奇的武器沉着冷静地终结了那位将军的生命,并开启了一位帝王的传奇人生。从根本上,戴仁无法验证这个传说的真伪,但针对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绝对发言权的。
事情是这样的:当众人艰难淌过烂泥塘一般的道路,又一次来到曾经藏身的峭壁前,大家颇多感触,若非这些岩石阻挡凶猛的潮水,如今怕已是魂归太虚,神游幻境。于是,戴仁不顾身体疲惫首先提议,给这里起一个名字,并已经拟定一个适合的名字“报恩崖”供大家参考。理由很充分,第一方便日后岛上活动时的定位,第二这个名称颇具纪念意义,岂不一举两得。这样的建议一经提出便得到众人的一致赞成。大家同时赞成决定这里进行短暂的休整,每个人得到了一些由螃蟹、鱼肉、贝壳混合在一起的海鲜杂烩,虽然依旧延续了苦涩寡淡的味道就好像从来没有经过任何烹调,但十功等人纷纷表示比靖海号上的水手伙食要好很多,何况每人还供应一筒美味椰汁,这十分难得!要知道目前已经出现饮用水不足的问题,如果再不解决饮用水的来源,那么他们在这大海环抱的孤岛上被渴死的结局将不可避免,所以这次探险中能够寻找到淡水也是既定的目标之一。
过了报恩崖不久,高大的乔木开始减少,越来越多的灌木和青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飘着绿色浮萍的池塘点缀其中,池塘里的白骨和传来的腥臊恶臭提醒着“落难者”们这一池碧水里所蕴含的危险。但对于浮在水面的水蝽来说,这些水塘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美环境,这些狡猾的家伙平常会将身体隐藏在水面以下,用可伸缩的虹吸管进行呼吸,扁平的身躯能在水面快速行走并感知水面的微小波动。在这里的一些村庄,人们会将这些水蝽蒸熟与蚂蚁卵一起拌饭吃,据说味道还不错,但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戴仁还是决定让这样恶心的想法烂在了脑子里,虽然他也很像享用一顿这样的美味。在皇家科学院昆虫分院,蝽是重点研究的物种,且不说被这家伙咬一口的后果有多严重光名下众多的分支亲戚就让这种生物不容忽视。每年这些坏家伙都会来到江南、两广产卵。开始时会有农户报告在水稻、小麦的叶子上发现有零星个体,它们在庄稼的叶子上产下后代,这些卵积少成多累成卵块,孵化后的幼虫会将长长的口器深入仍是浆化的谷穗内,以吸食谷穗的汁液为生,一旦这些幼虫起飞成群,就将意味着铺天盖地“谷物死神”的降临!曾经岭南地区就出现过因稻蝽为害而造成水稻失收,致使百姓逃亡,期间饿毙者不绝于路。仅此一项恶迹,就足以让那些白胡子学者们有充分的理由在细心研究这些“坏蛋”后直接在观察台上对它们进行肢体分解,以舒心中忿恨,这让一旁的戴仁目瞪口呆。真不知道,如果他们也参加靖海号的这次非凡之旅,有幸在一个小岛上观察到一只巨型水蝽正在尝试吸食一只小叶龟,只怕那情景会让昆虫院的老头子们直接气晕过去。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东土还没有指甲盖大的水蝽居然可以长到那么大。
但在潮湿的水塘边,萨米尔一行人也并非一无所获,“猴子”带着水手们在一处靠进坡地的水边找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那边的东西看着很像俺常在家乡吃的一种菜!大哥”罗望小心翼翼的看着水边的绿色植物,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好像声音大了会被吓跑似的。
“哪里,让我看看。”“猴子”三步并做两步就跳了过来。自打上了船就没见过绿色的东西,那些仅有的绿色蔬菜和甜美的水果都会被直接送进艉楼甲板下方的船监室,而他们只能在空间狭小的舱室躺在吊床上啃着可以用来自卫的馒头和散发着恶心气味的咸鱼。这几个月来“猴子”一直都与牙疼,腹泻的症状,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在他看来这绝对和船上缺少蔬菜水果有关。所以只要有登陆的机会,他都会疯狂的寻找可以食用的绿色植物,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可怜人一无所获。每当入梦时“猴子”都会梦到曾经这种绿色的植物就在向他招手,而自己却熟视无睹!
当罗望肥胖的身躯被他一把推开,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生长在塘堤烂泥中的一大丛杂草。这些沐浴热带阳光的草本植物,就好像这里的其他生物一样,有着壮硕的体型,高达七、八英尺高的植株在粗短的根状茎上生长着叶簇,卵状披针形的叶片互生在长长的叶柄上如同飞鸟的羽毛。这与“猴子”认知里的蔬菜在形态上巨大的差异。
“你小子就知道骗我,这是能吃的东西吗!”气不打一处来的“猴子”生气的敲打着罗望的脑袋,刚才他多希望这小子说的是真话,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可是,在俺老家,都会把那些竖起来的嫩芽采了回家做菜的。阿妈做的可好吃了。你怎么能说人家骗人”委屈的罗望并没有还手,一个劲叨咕着儿时围在小桌前美味的记忆。这分明就是家乡的蕨锯草。
罗望的嘀咕一字一句传入了近在咫尺的“猴子”耳中,在他眼里,这种质疑无异于造反,作为“靖海号”上的水手头,这是对他权威的挑战与质疑,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此时发现绿菜的消息让更多的水手向这里聚集,暗地里的分歧和投向“猴子”质疑的眼光,让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责骂和打闹已经无法消除这个高级水手心中越烧越汪的怒火。现在那一团乱草是否可以食用已经不再是核心问题,如何让这肥头大耳的罗望乖乖闭上臭嘴,维护自己的权威才是第一要务。
发狠的拳头一拳一拳落在罗望的胸膛上,,只有防守却没有还击的战斗方式让这个壮硕的家伙在“猴子”灌注全力的攻击下一退再退。终于,一击失准的重拳击打在胖子的下颌,瞬间的晕眩裹挟着黑暗让罗望重重的摔倒在地,陷入短暂的昏迷。但对手的倒地并没有让“猴子”丧失攻击的意志,发疯似的拳头依旧砸在这个已经无法感知的庞大身躯上。惩罚,惩罚!一定要让这头蠢猪知道什么叫做服从,谁才是这里的老大,这很重要。发红的双眼,额头迸出的青筋让骑在罗望身上的“猴子”如同一只厉鬼。“叫你小子不听话……叫你小子不听话,野外也是拿来就能吃的,吃死了算谁的!”
“住手!”疯狂的攻击在来人的呵斥中暂停,惊呆的“猴子”和众人在恍惚中看见了来人的长相。瘦削和高大并存在这个人的身上,破旧的衣衫包裹着他高于常人的身躯,黢黑的脸庞上两团异样的腮红,这是只有西北来的汉子才有的特征。那里的贫瘠和强烈的阳光造就了这样的外貌特征,而十功憨直而又保守的性格也源自那里封闭而又广阔,遍布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船上偷吃的人很多,而人尽皆知的只有十功。
“你想干什么!”危险的气息弥漫在“猴子”周围,暴戾的触手包裹着他的心房。
“也许你该停手!”平静微颤的声音回响在水手们的耳边。
聪明的水手们为这两个人退让开了一块足够搏斗的场地,只有罗望依旧躺在地上,但他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危险,可以静静的享受一段正午时光。没错,此时,太阳已升至中天,炽热的阳光遍洒小岛的每一个角落,刺痛着任何一个胆敢直视阿波罗神狂徒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