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是疯子。
他们进城,能挡得住吗?他们会杀疯了的。
他眼前有人影在晃动。
温恕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就听到身边幕僚在提醒他:“明公,崔都尉在问,东门守军已经崩溃,该如何安排城防。”
温恕咳嗽一声,沉稳的说道:“嗯,收敛尸首,清理城垣,崔郎率本部兵马留守东门,其余人马各归本部。务必谨慎守城,防备贼人去而复返。”
“唯。”崔都尉领命而去。
各队兵卒也乱糟糟的寻找带队将校,场面纷杂无比。
温恕捋捋胡须,装作看不见,他知道带兵要令行禁止,可怎么做到,就不懂了。
史书上有打杀兵卒立威,整肃军纪的记载,可是,这与他奉行的仁恕之道不符。
他把人叫来,然后把人给杀了?
这说不过去,不是君子所为。
幸好有不少的士子出面,帮他约束兵卒,渐渐的,局面就控制下来了,这让他很欣慰。
他点点头,对幕僚说道:“回…回署衙休息,明日必有大战。”
推开搀扶他的仆役,迈着平稳的四方步,掩饰着有些发软的腿,慢慢的坐到车里,他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马车在路上咯噔咯噔的行走,就如他的内心一般,无法平复,白天的抛石如雨,夜间的悍勇攻城,让他明白了,为何邹靖会死在这些贼寇手里。
马车进入署衙,幕僚隔着纬帐与他拜别,他颔首回礼,继续向后宅行去。
随行的侍卫留在二门,几个仆役搀扶着他走向寝室,他很累了。
想着之后的战事,愁绪涌上心头,仿佛又听见了兵戈之声。
“仓啷啷…”利刃出鞘,一点寒光闪过,温恕只觉得喉间一凉,随后剧痛袭来。
“呃…呃……”他的痛呼之声被涌出来的血液堵在气管之内,双手无力的抓挠几下,歪倒在已经死去的仆人身上。
临死之前,看见一个玄青色的身影,腰如鹤展背,臂如猿通肩,手持三尺利刃,高抬腿,轻点脚,无声无息的走到身前。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史阿舔舔嘴唇,感觉有点渴,伸手擦了擦头上的细汗,他盘在这处回廊的梁柱上,得有半个多时辰了,很费力气的。
这里是后宅的通行门廊,温恕回来之后,必定会经过此处,为了混到这里,他曲曲折折爬了十里地,又是上房顶又是钻草丛,相当的辛苦。
托主公的福,东门攻城声势浩大,打得全城之人提心吊胆,局面混乱无比,温恕的仆役都去保护家眷,准备随时逃命了,这才让他找到机会,潜入进来。
说实话,东门打得太真实了,他也以为这是要夜袭破城,不怪城里人心惶惶。
史阿一边思索,一边将几具尸体拉进旁边的花草丛中,看着他们喉间的剑痕,得意的笑笑,为了练出这种速度与准头,他练剑十六年,没有一天懈怠。
都说十年磨一剑,某磨了十六年的剑,终于碰到明主。
某,史阿,凭三尺剑,当立不世之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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