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已经走在通往范阳的路上了,在斩刑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出发了。
带着一千四百骑兵,两千多辆挑选出来的大型辎车,拉着两万多老弱妇孺。
五十里路,走到晚上也没走完。
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刘襄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身边的赵云说道:“子龙安排扎营吧,此处距离范阳还有二十里,今天是赶不到了。”
“主公若是着急,可带宿卫先行,某带着百姓在此宿营便可。”
刘襄摇摇头:“并非着急,只是用了这么多辎车,行军速度却如此缓慢, 心中不爽利,念头不通达。”
赵云爽朗的笑道:“主公仁德, 不忍催逼百姓,才会行进缓慢,千万莫要介怀。此事,非不能,实不愿也。主公爱民如子,黔首百姓心中感念,今日之事必传为美谈,仁德之名,当为天下敬仰。”
刘襄回头看着已经下车,在越骑的指挥下,缓慢建立车阵, 准备露营的百姓,颇为无奈的说道:“老的老, 小的小, 病的病,弱的弱, 哪敢强行催促,吾怕他们死在半道上。”
赵云突然有些感慨,苦涩的说道:“这满天下的上位之人,有几个在乎过百姓死活。”说完又振奋起来,朗声说道:“如此,更加彰显主公仁德,与其他之人不同,亦是云之幸运。”
这几天的经历,让赵云对刘襄的认识,更加清晰。
主公这人,杀心很重,但对百姓,是真的爱护,单单一句仁德,已是不够,乃是赵云平生仅见的,爱护百姓之人。
主公有时会嫌弃百姓蠢笨,但他是真的把黔首百姓当人看,他发自内心的尊重每一个人。怪不得军中士卒如此用命,即便是那些新兵,也愿为主公而战。
他还听说了,主公为了向百姓谢罪,代替军中士卒挨了鞭刑,又补偿了士卒犯下的罪责,免了他们的死刑,当真是仁德恩义,如此品德,自然军心归附,士卒效死。
嗯…主公对敌人是真狠,说灭门就灭门。这样也好,这个世道,不狠一点,活不下去啊。
想我赵云,成名十二载,蹉跎了十二载,如今,天幸得遇明主,那就跟随主公,闯一闯这污糟的世道。
赵云在感慨,刘襄在无奈,百姓在立营。
虚弱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一弯如蛾眉般的新月,在太阳的上空,悄然现身。
随着太阳愈发虚弱,天上的繁星逐渐显露,群星争辉的时辰,就要到了。
刘襄抬头仰望星空,依稀辩识出几个著名的星座。
正在他想寻找更多的星座之时,一匹快马出现在远方,直奔刘襄的所在而来。
几个宿卫骑士纵马迎了上去,认出是送信的缇骑,就簇拥着他,来到刘襄面前。
“禀报将军,涿县军情。”
“下去休息吧。”
刘襄接过由宿卫转递的军报,打开查阅。
王兴、严纲联名呈文:九月初二,方城、西乡两路援兵,在桃水北岸汇合,严纲率骑兵突袭,阵斩敌将,杀敌两千余,其余部众被逼下桃水,死伤狼藉。
涿县北营出兵救援,王兴趁机发兵攻营,却被城中守军阻拦,两军在北门外戮战一场,互有伤损,各自收兵。左军阵亡五百余人,杀敌不下两千。
刘襄皱皱眉头,战果是真的不错,可惜涿县的实力并未损失多少,这种消耗战的打法,安平军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就值得商榷了。
他取来竹简,写下回文:“尔等功绩,战后封赏。仔细勘察敌情,谨守营寨,等我回军。”
发出回文,刘襄苦恼的想着涿县的事情,他现在能用做攻城的部队,勉强四万人,大多数是新兵。
就算在故安县和遒国再招募兵卒,凭借一帮手拿木枪、投矛的新兵,要靠尸体堆上城墙吗?
涿县,如鲠在喉啊。
涿郡太守温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缇骑至今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只知道是个官声不错的,什么性格、爱好都不知道,刘襄也没办法针对对方的性格缺陷。
全取涿郡还有一个难关,就是五阮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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