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峰来历成谜,可凭当初一句赞颂,就让人无法对他漠视。
又有周若男当初引据《均衡圣典为他背书,“选召之人”的身份,至少坐实了七成。
从泉州到南京这些天,他声色不显,存在感降低,却不想今日又是一鸣惊人——
醉仙楼倒塌与均衡有关?
这是一种启示?
堂上,跳鱼率先回神:“什么醉仙楼?为何又与均衡有了关联?”
原本被晾在门口的王景弘,陡然清醒。
姓董的明显在胡诌,假借均衡之名,蒙蔽神使!
“小神使大人,不可听他胡言……”
周若愚不耐烦打断:“你先别说话,让他说!”
王景弘不敢悖逆,又望向周若男。
谁知周若男更是道:“董弟兄既有所感,怎会是胡言呢?你先下去吧。”
“……”王景弘气得发抖。
他经营宫中数十年,论及谄媚争宠,谁人能比?
哪知道今日阴沟里翻了船,被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商贾占了先机。
他狠狠瞪了董成峰一眼,还是退了下去。
无所谓!
姓董这小子一家老小俱在我手,爷爷还能没法子炮制他了?
董成峰根本不去与那眼神触碰,只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他心中知晓,这一次又赌对了。
只要扯好这张虎皮,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景弘退下。
唐敬也不挣扎,默默离开,还关闭了房门。
他刚一转身,就被王景弘拉下台阶,急切问:“怎么回事?今天碰上什么了?”
唐敬道:“倒没什么特别,只游走到醉仙楼,两位小神使忽对董成峰有一问,问他对醉仙楼焚毁倒塌有什么看法……”
“他怎么说?”
“他未答,后来也就回来了!”
“果然,他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否则当时不说,现在又有所感?”
王景弘骂骂咧咧,“冥冥中有所感,就这一招,他打算用几次?”
“呵呵呵。”唐敬忍俊不禁。
王景弘不喜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唐敬道:“王大人是当局者迷了!论及其他不提,但论及均衡之事,还有人能蒙蔽几位神使吗?”
“董成峰若心怀叵测,弄虚作假,肯定会被神使揭穿,何须王大人操心?”
“更何况,王大人比我更知晓神明的威严,有人若假借均衡之名坑蒙拐骗,这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王景弘顿时愣住了。
是啊。
吾主真神洞彻世间万物,岂能由得宵小令均衡之荣耀沾染污垢?
董成峰或许不知真神之怒……
但王景弘真真切切见过那灭世神罚,令一城国变作废土。
“哼,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就不一定了!”
他冷眼望着屋内,将愤满压了几分。
……
堂中。
周若男正谈及醉仙楼之事:“四层楼宇倒塌,不见房梁横木,几乎都成碎屑,燃烧殆尽。”
“于街口时,就有浓浓火药味弥漫……”
“若只是起火焚毁,为什么会有火药味?”
在她话语时。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三名法则修士身上;
此行造访大明,若不算两小只带阿迪娜登船,原定是六人。
跳鱼带两名印刷研究小组成员,主要负担种植法、肥田法与硝石造物法的传授。
印刷研究小组研修颇杂,什么都会一点。
另外三人则是“火药研究小组”成员。
组长、副组长都未至。
避免高阶技术遗失,来的这三人都为组内新晋骨干,黑火药研制、应用,都已掌握。
有三名专业人士在场,就须看他们怎么判断。
三人听完后,又追问几则细节,而后彼此相视,不敢轻易拿出答桉,只是道:
“四层楼宇构造肯定复杂,用料扎实,以神国两层房屋建筑,爆破后也会留下结构残骸,不敢说完全燃烧殆尽。”
“当然,如果爆破药量足够大,一切都会化作飞灰!”
“可若男又说,楼宇焚毁倒塌之势,仅限于楼宇建筑范围,没有波及街道,这就很诡异了!”
“除非是用更高等的法则奥义,造物合成化学炸药!”
“这也是火药研究小组正在着手研制的项目,我们尚未触及门槛。”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道出答桉,但话语中的暗示已经很明确了。
就差直说,这不是人为能办到的事情。
那如果不是人,还能是谁?
吾主真的降临在大明了?
众人又惊又喜……
可又有一个疑团摆在眼前:“为什么是醉仙楼呢?”
众人摇头,除了两小只外,他们连醉仙楼都没去过。
那么问题又重新回到关键人身上——
董成峰!
周若男道:“你有所感?你看到了什么?”
董成峰方才也在仔细聆听几人对话,尽可能汲取有效信息。
可绕来绕去离不开火药……
他虽在楼前嗅到了烟花爆竹的味道,但这也不能作为什么证据作证。
不过至少有一点明确……
几位神使都觉得,醉仙楼之桉,于冥冥中的存在大有干系。
有这一点就够了。
他本就是借着虎皮,装神弄鬼。
“神使,我并未看到什么,只是心有所感,偶然得之……”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是玄之又玄!”
“有可能是因神使此前说过,为何我大明不分配房产,而令子民生活疾苦!”
“醉仙楼开业数十年,敛财无数,专供豪门贵族享乐,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此为悲哀啊!”
“如今醉仙楼倒塌,不就是冥冥中的启示?”
“否则它之前不倒,以后不倒,偏在神使等人抵达京城的当夜,轰然倒塌。”
“更有围观者说,天雷砸落,各处透着蹊跷。”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他一番话听起来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偏是这种模棱两可,让人禁不住胡思乱想。
周若愚道:“跳鱼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没说……”
“泉州港登岸时,我好想莫名听到巫的声音了。”
“什么?”几人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周若愚哭笑不得:“我也不确定啊,当时我问了若男,她没听到,只有我听到了,但也有可能听差了!”
咝。
众人倒抽凉气,隐隐觉得四周有一道目光注视,下意识出声叨念:
“赞美均衡!”
“难道这真是吾主赐下的某种指引?”
“可为什么是醉仙楼?若不是若男、若愚今日外出,我们根本不知此事。”
周若男叹息,又一语惊人:“审判之征前夕,大族长爬山率军南下,开辟道路,探索铜谷,也为接引罪王齐马尔波波卡……”
“于山中敬拜吾主,而令大地动摇,山石崩塌,吾主真神神像落于大地图册某处,便指下了罪王的踪迹,于几日后,营救罪王与其仆从迪迪玛尔。”
“我等须铭记……”
“她,是世间唯一真神,是法度、规则的化身,是宇宙星辰的造物者!”
“一切的一切,都有她的痕迹印刻……”
“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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