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策卫指挥又看了一眼醉仙楼,觉得古怪,他皱了皱鼻头,嗅到浓浓的火药味:“世子,这不是走水,到处弥漫着硝磺味儿!”
朱瞻壑一惊,父王昨夜在醉仙楼待客,偏是出了这种事,还可能涉及火药火器?
他不敢声张,却也无暇顾及太多,只道:“你留下一批人,继续在废墟查找,其余人跟我走!”
众人来去匆匆,直接无视了巡检司。
然而有心人都觉出异样——
“什么意思?”
“汉王殿下昨夜在醉仙楼?”
“而且现在人找不到了?”
一时间,众人皆惊,连是派人传递消息。
应天府府尹被惊动,接着是六部要员,很快消息传至宫中……
“太子,汉王失踪了!似乎昨夜去了醉仙楼?”
“失踪?”朱高炽一脸茫然,好端端的怎么失踪了,“怎么回事?为何又牵扯到醉仙楼?”
下面人磕磕绊绊道:“昨个后半夜,醉仙楼走水,整座楼都烧塌了,无一人逃出生天!”
“有人说,是天雷降落,让醉仙楼倒塌,是为不详!”
哗。
朱高炽震惊:“汉王……人找到了吗?”
“天策卫到场查了一遍尸首,没有收获,汉王世子又带人去了其他地方,暂时还没更多消息传来!”
朱高炽只觉得惶恐难安。
汉王失踪不是小事,而举城皆知,哥俩关系僵硬,偏是又有醉仙楼走水,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金吾卫指挥上前,小声道:“殿下,还需防备宫城内外……”
“就怕汉王世子急而作乱!”
朱高炽吓得一颤,立即颔首:“你去安顿!”
“再传纪纲来……”
“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汉王失踪这等大事,他们为何还未出动?!”
一时间,各方皆乱。
至中午时分。
锦衣卫入宫求见太子。
朱高炽原以为是纪纲来了,可人到面前,却是锦衣卫镇抚使费先望。
“纪纲呢?”
费先望脸色难看,“太子殿下,可否让微臣近一步说话?”
朱高炽颔首,费先望才踱步而去,凑近几分道:“殿下,纪大人他……也失踪了!”
“什么?!”朱高炽整个人都蒙了。
而费先望的话还未完,“卫所里说,昨天傍晚,纪大人与庞英出宫后办事,具体做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最后是有车马将人亲自送到醉仙楼的。”
“这一点有马夫左证。”
“我又派人与醉仙楼外商户、摊贩、民居核实,确实有人见到纪大人与庞英入楼。”
“包括醉仙楼掌柜也是亲自将人迎进去的。”
朱高炽倒抽凉气,又作不解:“醉仙楼上不是无人生还吗?”
费先望道:“锦衣卫着手调查,就查出蛛丝马迹……”
“醉仙楼外已有不少人家前来认领尸首,其中包括宾客、伙计、厨子的家属……”
“偏生醉仙楼掌柜一家未至。”
“待我们赶到时,掌柜一家人去楼空,不过我们还是循着线索,将人找到,他趁昨夜开夜禁,连夜举家出逃。”
朱高炽震怒:“是此人谋害汉王?”
费先望摇头:“应该不是,掌柜至亥时就归家歇着了,但他走不久后,就听闻醉仙楼火起。”
“他吓了一跳,怕无法向东家交代,更不敢牵累此事当中,只能逃窜!”
“经我们审讯,掌柜是知晓纪大人、汉王皆在顶楼包厢的,也因此事发后,他恐惧难当!”
“此外,天策卫与我们锦衣卫都查出,醉仙楼火起并非走水,更像是神机雷爆炸!因周遭有浓烈的硝磺味!”
“我们请了火器营的工匠前去查验,他也这样认为,只是在那废墟中,并未发现任何神机雷爆炸后的残骸痕迹。”
“更何况,火器于民间禁绝,顺天府几座军火库也因陛下北征几乎被搬空,实难想到哪里还有能炸毁一栋楼的火药储存!”
“更诡异得是,其中根本没有火药燃烧的痕迹!”
“那掌柜说,楼中绝无此物,以我观其神色,不似作伪,若真有人安排他作出如此事情,早就杀人灭口,而不是给他机会举家逃离,就算要逃,也是提前几日就失了踪迹。”
朱高炽一时间脑子紊乱。
不止汉王失踪,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见了。
这二人明明是他死敌,他却全然高兴不起来……
太子监国期间,死了个王爷,死了个皇帝宠臣,总要有个交代。
若不然,以利益论来看,他得嫌疑最大。
就算他不至于下此狠手,但有些事情不看逻辑,只看一个结果。
又或者……
朱高煦与纪纲合谋,故意玩失踪,上演一出苦肉计,待得惊动了北边,向他降罪,再被锦衣卫解救,同时栽赃陷害?
可,至于吗?
一朝王爷失踪,朝廷震动,到最后也会引父皇不喜。
“查,再去查!”
“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四夷馆。
城中消息也传到郑和等人耳中。
“汉王和纪纲都失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
郑和等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也在猜想,是否是二者使计谋,想要坑害太子。
王景弘道:“管汉王与纪纲那狗东西呢!”
“爷爷出海几次,近十年不在朝中,他纪纲一路水涨船高,渐渐不把爷爷放在眼里了!他死了才最好!”
郑和白他一眼,起身道:“我去宫中一趟,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桩大事,若不得结果,就要禀报陛下了,到时我等启程,可作传信!”
“你去吧,这里有我!”
郑和走了。
王景弘琢磨一阵,就要去找“小神使大人”亲近。
昨天见太子与晚宴,可是冷落了一众神使,这可要不得,得尽快找补才行。
然而,等他到来时,却只见跳鱼几人,偏生少了周若愚、周若男和阿迪娜。
“神使大人,二位小神使与国师千金呢?”
阿迪娜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神使,但王景弘也不敢怠慢分毫。
神游之际,周若男和阿迪娜都是伴驾随行的,很受吾主与巫的喜爱。
既不能叫神使,那就从马林迪国师加沙那边论,虽然不是闺女,孙女也可叫千金嘛。
跳鱼几人正在修习法则奥义,见了王景弘就放下书册:“唐敬来了,若愚调皮,就央求着要出去转转……”
“呀,出去多久了?神使大人,您怎么不告知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担待的起啊!”
跳鱼笑了笑,他就是不想被人太关照,才以‘神使’之名,让那些内侍不可禀报。
看顾他们的人都知神使尊贵,不敢忤逆,才让王景弘扑了空。
不然王景弘跟着,两小只别想见得大明最真实的一面。
“走了有半小时了,王弟兄来得正好,我与你说说三样粮种的耕作方式……”
王景弘快哭了,也看出神使是不想让他追去,才要将他强留下。
他心中先将四夷馆一众主事、侍卫骂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泛起唐敬的滴咕——
“好一个唐敬,说好小神使一人一个,你竟敢两个全占,表面的老实,皆为虚假!
!”
心里一边骂,他还不能怠慢另几位神使,连忙凑趣上去听讲……
听了耕作方式也不是无用,待得北上见了陛下,也有的表现。
至于什么汉王、纪纲、醉仙楼,他才不在意呢。
许是这一遭见得神明与神国,以及大地法则中描绘世界真正的模样。
他心中已不将大明权力争斗放在眼里,眼界跳出大明之外,隐隐有了新的认知与期盼。
只不过这还只是潜意识萌芽,他自身尚未有所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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