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在一天前就已经醒来。

不过因为情绪波动剧烈，导致胸口的箭伤进一步恶化。

这一天来一直处于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自知身体越来越差了，仿佛风中火烛在摇曳。

停留在在世的时间，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身为太平道魁首，一向城府深重的他很快就从丧亲之痛中冷静下来。

冷静过后，则是无尽的绝望。

两个兄弟的陨落，几十万大军的葬送，困守孤城，重伤难愈。

一系列变故的发生，令他的内心产生了一股深深地自我否定的情绪。

“难道，吾所做的这一切终究是错的？”

“为何天，要如此待吾？”

“为何那汉宫之中，昏聩无道的皇帝与奸佞阴毒的臣子，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压迫百姓衣食、吸吮黎民骨髓？而不遭任何天谴地报？”

念及此处，张角眸子一闪，掠过一抹苦涩。

自己费尽半生心血。

将太平道传遍了九州各地，信徒播布于四海。

却为何？

最终，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数月前，自己还踌躇满志地要将汉帝取而代之。

还予天下人一个太平、大吉的世界。

没想到，仅仅过去几个月，形势就如此急转直下。

“父亲。”

就在张角一阵恍惚，陷入往事回忆中不可自拔之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

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带起阵阵香风。

“宁儿。”

张角向张宁望去。

只见，原本应该清丽可人的乖女儿，如今却变得面色苍白憔悴。

张宁虽然才十五岁，但这些天来噩耗不断，加张角状态沉迷，许多事情都无法及时处理。

于是，这些重担便都堆积在了张宁的身。

张宁端来一碗汤药，坐在张角床边，细心地将张角弄皱了的被角整理平坦。

张角眸子一闪，眼中的幽怨瞬间变成了慈祥。

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张宁的青丝秀发，半响之后，道：

“孩儿，这些天苦了你了。”

张宁听到后，眼眸微微泛红，捋了一把垂下的头发，道：

“苦不算什么，孩儿已经习惯了，只希望父亲能够早点好起来。”

“好孩子，为父知道你的辛酸。”

张角叹了口气，又问道：

“宁儿，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张宁抬起头，美目凝视着张角，轻声道：

“外面很乱，不过，我相信父亲一定可以战胜所有敌人。”

“哦！”

张角闻言，脸浮起一丝笑容。

他的确相信自己，也相信这个女儿。

只是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废人。

一个即将死亡的人，又拿什么与天斗呢。

“宁儿，实话告诉爹爹吧！”

张角突然苦笑起来，神情有些痛苦。

张宁闻言，红唇微启，欲言又止。

见女儿神情异样，张角立刻就猜到了一定是外面发生什么变故。

于是问道:

“宁儿，是不是官军又开始围城了？”

张角虽然没有与卢植近距离接触过。

但对于对方的行兵打仗手段，还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一看到张宁欲言又止，立刻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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