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三十来岁,强壮有力,身型利落,两眼放光,是一名退伍军人。
李言虽然没有机会见识他的能力,但是看那孔武有力的体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时驻地的老板们来店面后驻地视察,也是由他亲自来贴身保护。
人虽然看起来身强力壮,但是却和蔼可亲,对李言们也是礼貌有加,甚至有时还会一起参加公司周末的聚会等。
马克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当着中国雇主的面把此刻唯唯诺诺的保安大声呵斥了一遍,再三强调会调换一批更勇猛负责的保安来。
对于已经被抢的枪和歹徒,马克口头保证会通过各种渠道尽力追讨。
不过鉴于罗安达本地的治安水平,大家也都知道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了。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生活进行的轨道并没有停止。
李言刚到店没多久,良平佝偻着身子就进来了,只见他从口袋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把把七零八散的零钱铺在地上,不紧不慢地理起来。
这是他过来还赊销的钱。
每次都这样,把他们柜台上的收入也不整理乱七八糟的收了多少就往衣服里塞,然后一股脑地来到李言们店里现整理。
良平来的时间又很随机,有时店里都已经关门准备走了,他来还钱了,这样一方面又还了钱,一方面又转嫁了风险,小算盘打得贼精。
其实他的柜台离谷星的店更近,但是因为他总是凑着下班的点才来,几次以后谷星干脆就不给他开门,任凭他和他老婆在外面怎么拍门也不开。
所以良平只好转战二店还款,毕竟是何加帆在负责福建人赊销的事,再晚也不可能不开门让他进来还钱。
今天他一边低头理钱,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昨晚他们福建人住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的事件。
听良平说,昨晚有几家福建人合租的房子里响起敲门声,刚开门就有一伙黑人往里冲,幸亏福建人反应及时,拼命抵住门。
合租的人都跑出来拼死抵住黑人的进来,剩余的一些人找坚硬的东西从门缝隙击打黑人歹徒,一时间双方进入胶着状态。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都自己配了武器防身,所以一边抵门一边大喊再这样就开枪的话,外面的黑人见这样也没什么进展,就狼狈跳窜跑了。
他们冲着背影开了几枪,也不知道打中了没有。虽然没有什么意外伤害,但是把每个人都吓得够呛。
李言也蹲在地上和良平整理着。
这种事情在安哥拉简直每天都在发生,都是随机的,完全没有预料和防备。
现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也许下一次你就是故事的主角。
零零碎碎地整理完,算了算,现在良平的额度和何平他们差不多了。
良平挠挠脑袋,拍拍蹲酸了的膝盖,骂了句娘。
李言看着他饱经沧桑的面容。
四十岁上下的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肉,双颊深深滴陷进去,头发中已是斑驳白发,两眼发直而呆滞。
这已经是他来安哥拉第5个年头,据说这5年里他只回去过两次,孩子们成长的相貌只能通过手机看到。
万里之外的安哥拉已然成为他的第二故乡,但是这个“故乡”带给他的并不是安心和归属。
在这里的每一个中国人都在诅咒和厌恶这样的生活,但是又不得不继续在这里的生活。
在这里,每一个中国人都深深知道自己永远也融不进这个社会,他们只是在探索和攫取,等待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那一刻,等待压倒自己的最后那根稻草来临。
李言仿佛在良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也许再过几年自己也是和他一样的心境状态。
和千千万万在安哥拉的中国人一样,渺小而可悲地活在这里的边缘地带。
这里虽万般无奈,但是在这里呆久了,反而不适应国内的生活环境和节奏,不习惯国内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不习惯国内的生活方式。
久而久之,故乡反而是他乡。
他乡不是故乡,故乡却已非记忆中的故乡,半梦半醒间,自己又身在何处?
良平算了一下,和李言确认了自己接下来的赊销额度,当得知已经和何平他们差不多的时候,他也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同是老乡,但是他们都在私下暗暗较劲,谁也不肯落人半步。
特别是精打细算的良平,更是一个字儿都不能乱花和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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