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眼尖，一眼就看到领头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是他们家主子。一群人往东城门方向疾驰，直到近前，念兮也看到马背上的明烨，他神色凝重，向她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眼，又策马而过。

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出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念兮不敢耽搁，吩咐一名仆从去找玲珑，自己也往街口挪去。如今事态不明，还是尽早出去为好。

锦衣卫打马过去，紧接着就有巡官在各个坊口宣布，今夜赏灯取消。人群方才已经开始骚乱，现今似乎得到证实有大事发生一般，一窝蜂往出口拥去，生怕出事牵连到自己。

多亏明烨想的周到，念兮被几个键仆护着，虽也被人流冲的东倒西歪，最起码能立住身形，不至于被人踩在脚下，就比如，方才与她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公子……

念兮本不想多生事端，可看他被人潮挤得几番都站不起来，一股子无助，再不救只怕真要成为众人脚下亡魂，她拉了拉灵儿袖子，指着不远处的方向，问道：“能救他吗？”

救人要量力而行，若是反搭上自己人性命，就是蠢了。

灵儿看了眼远处的公子，护着她继续往前走，轻描淡写，“姑娘放心。”

接着便有一仆从逆着人流，朝那位公子走去。

多亏了念兮的一念之仁，救了萧义恭。今夜过后，光京兆尹清点被踩踏致死的人数，竟有数十人之多。当然，这是后话。

来到街道出口，玲珑早已等在那里，正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见到念兮安然无恙，长松了口气。

“你总算出来了，可吓死我。咱们赶紧回府吧，看这情形，很快街面就要戒严。”

“你可知发生了何事？”等马车渐渐驶离人群，念兮问道：“怎么突然间就……”

玲珑拨弄着被挤散的发髻，随口道：“有重要逃犯越狱逃跑，有权宦贵胄子弟走丢，便是皇上微服，也不会搞这样大的阵仗。”

见她脸上神色淡淡，念兮问道：“今晚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

“我长这么大就遇到过两回，头一回是鞑子俘虏逃跑，那阵仗比这一回还大，锦衣卫、大理寺、刑部的人，将整个长安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盘查询问。朝廷众位官爷慌了神，底下自然有人浑水摸鱼，我就是那时被拐走，再没见过哥哥。”

怪不得她每次出门，明烨都严防死守，恨不能系跟绳子拴在他裤腰上，原来是这个情由。

念兮不知此时该说什么，坐过去握住玲珑的手，谁知这死丫头怪叫一声，夸张的甩开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念兮：“……”

两人自回家不提。

这个晚上，明烨没有回来，只有凌晨时分章弥捎回来口信，“勿念。”

今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直到晌午，明烨才独身回来，回府照例有一盅汤。

近来，只要他回来，不管多早晚，有没有用过膳，都有一碗热腾腾的汤候着。明烨曾对此嗤之以鼻，温念兮以为谁都跟她那受不住冻的小身板一样，天天给他煲汤，没见自他开始喝汤，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么！

尽管经常上火，但每日的汤，他依旧照喝不误。

今日是牛肉汤，他才端起碗，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心里便有些排斥。可没等他上脸，念兮像他肚中的蛔虫一般，抢先说道：“汤里加了黄芪，味虽不好闻，却最是驱寒补气。”

明烨虽不喜药味，可念兮眼巴巴守在跟前，他若为了些许药材便不喝，难免失了英雄气概，仰头喝尽。

等他喝完汤，才感觉活过来。昨天晚上加今日一早，都在外面寻人，身子早已冻得透透的，一碗牛肉汤下肚，从小腹升起一股热流，流遍全身，他舒服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难怪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他这不过是一碗汤，就已经很满足的心里冒泡。

“大人，昨夜发生了何事？”念兮见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放松，问道。

“有人走失。”

果然与玲珑所说不差。

“何人？”

明烨原本斜靠在榻上假寐，此时方睁开眼睛，盯着念兮道。

“乐阳县主张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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