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走出家门，看到街上和办公楼里，人们夜以继日的工作而精神抖擞，不知疲倦，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开朗、乐观，但却甚少与人过多交流。

这点他从载他回来的卡车司机身上也看到了，但他当时没太在意，毕竟路上的时间很短，但后来想想，那人当时表情似乎有点夸张，而且一路上也没有主动跟他说一句话，这跟以往印象中的卡车司机区别很大。

路过建筑工地时，他看到力大无穷的工人，竟然仅凭双手就让高速旋转的水泥搅拌机停下来，还有起重机下面吊着的一大捆钢筋，竟然被一个工人轻轻松松地抗在肩上。

走进写字楼，他看见一台出了故障的打印机旁边，一个从前认识的文员，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打印纸上写下原本应该打印出来的文件。

原本他编了一整套说辞，打算跟原来的老板解释他为什么无故旷工两年，可当他走进公司的时候，每个人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忙碌着，见到他时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其中包括他的顶头上司。

那样子就像他一直都在他们身边，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远远不是见到一个离奇失踪两年的同事该有的反应。

他忐忑地在座位上坐了一个上午，他的上下级同事都按部就班地跟他对接工作，竟没有任何错误和滞涩，更诡异的是，他竟然也没有对接不上的内容，那感觉真的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

这样过到周末，除了令他头疼作呕的工作餐之外，一切都还算勉强能接受，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疯狂的同事对他影响不大。

街上的餐馆也变得很奇特，几乎全都不接受堂食，而只送品种单一的外卖。

好在原来的西部贫民区还有几家餐馆卖正常的饭菜，原本的菜市场大部分都不再对外供应，也是只有贫民区能找到一两家，据说那些附近基地和农场的菜，大部分都供应给实验室和工厂，少数供给做配餐公司。

……

时至今日，吕西安已经从海滩上回来一周了，他是周六从贫民区菜市场回来之后，被盯上的。

在那之后便有好几波社区工作人员到他家，意图都是动员他接受治疗，言说目前十六个街区，只有他还病着。

吕西安自然不信自己有病，矛盾一点点激化，最后导致对他的说服教育，逐渐演化成了武力追捕。

……

大约一刻钟后，治疗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位金发碧眼的高挑美女，从穿着上看应该是医生。

对方进门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门旁边地上坐着的吕西安。

“中午好，亲爱的小可怜儿！我是你的主治医洛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吕西安迅速剪断了脑海中翻涌的思绪，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向声音来源，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冲动，因为他意识到，面对这些疯子，他的任何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

“感觉还活着！”吕西安赌气道，说完便将头回到刚才的位置，又闭上眼睛。

这次他不是在回忆，而是他确实很累。

一个正常人，从凌晨一直跑到中午，不累是不正常的，他并不为自己此时的疲惫而感到羞耻。但显然，这些人不这么想。

洛里看着眼前的“可怜人”，露出一丝悲悯的微笑，声音也随之和软下来。

“哦，上帝，你的感受我很理解，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帮你的原因！你病了！在开始正式治疗之前，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杯饮料降降火气！”

吕西安很生气，挣扎道：“我没病！你才有病，你们全都有病！你们这些人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面对越说越激动的“患者”，洛里并没有跟随他的情绪，相反她表现得异常冷静，用温柔的声音回应道：“哦，我的小可怜儿……”

吕西安彻底被这个称呼激怒了：“听着！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叫我小可怜儿，我叫吕西安，我也不是病人，我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合法的公民！”

洛里无奈地笑笑，矮身蹲在他面前，继续说道：“嗯，好吧，亲爱的吕西安，我非常同情你此刻的感受，不过请你相信我，我已经治愈了无数像你一样的患者。

比如刚才送你进来的史密斯中尉，他当时的情况比你严重得多，可是你看，他现在恢复地多棒啊！所以要有信心！知道吗？”

吕西安还想争辩，此时门开了，进来一位年轻的女护士，不，是医生助理，吕西安看清对方衣服上的名签后确认，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个普通马克杯和一个吸管杯。

洛里先将马克杯递给吕西安，随后自己拿过吸管杯，吸了一口便递给医助，并示意对方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吕西安伸手接过杯子，尽管很气愤，但还是出于礼貌，回了一句“谢……”，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出来就生生咽下去了，“这是，这是什么？”

“饮料啊！”

洛里医生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毛，同时伸手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像拎一只泰迪熊一样，轻松地就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向着窗前的桌椅走过去。

过程中她微微侧头，给了吕西安一个“当然”的眼神，鼻子中轻哼出来的“嗯！”语调轻快而自然。

两人面对面坐下，洛里拿起身边桌子上的吸管杯，将盖子揭开递到吕西安跟前，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

“一样的！怎么，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口味？待会我让卡萝去买！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地配合我的治疗！”

吕西安看着杯子里散发着类似柴油味道的氤氲紫红色烟气，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他想着怎么从这种古怪的鬼地方出去时，就见洛里拿起她的“饮料”，“滋溜”一声又喝了一口，随后玩笑般跟他拿在手里的杯子撞了一下，做“干杯”状。

吕西安看看面前的美女医生，又看看手里令人作呕的“饮料”，实在没勇气让它进到自己的胃里。

吕西安深吸一口气，反复在心里劝说自己，眼前的人都不是正常人，跟他们进行正常的沟通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嗯，洛里医生，请问，这里是哪儿？”

“利坦生物研究所啊！你不知道吗？”

“嗯，听说过，我想听听关于我的治疗方案，如果你方便说的话！”

“哦，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我就说可爱的人脑子都不会太笨嘛！请稍等！

卡萝！”

身边的年轻女医助将手里的平板电脑开机，递给洛里。

“喏，这是我专门针对你的情况，今天刚做出来的最有效的治疗方案，它并不复杂，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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