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是贺家人,那他便放心了。
贺相山看着面前这個头面杂乱、狼狈不堪的人,连忙起身请他落座:“邓郡守,快快坐下歇歇。你呀……这些日子当真是受苦了……”
邓质苦笑一声,他先前受了伤,虽然未及致命,可还要躲避那些暗中追杀他的人,只得小心翼翼地东躲西藏,自是没时间去收拾自己,就连身上这伤,如今亦是未曾康复。
“贺公,见笑了。”邓质轻咳一声道。
贺相山看他面色憔悴,嘴唇发白,便知他当是受了伤,连忙使了个眼色给身边人,让人先去寻大夫来。
见他身边仆从侍卫退了出去,邓质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份巴掌大的名册,递到贺相山面前:“贺公,这是我近来新得的消息,这上面的人,藏的甚深,然而亦与那贪腐案脱不了关系,贺公可试着探一探。”
贺相山伸手接过那份几乎是他用性命保下的名册,翻开之后,便间上头写着几个人名以及所涉条目,包括那负责押解赈济钱粮之人、他前次上书经受的人物,已然涉及朝中官吏。
这般要命的东西在他手上,怪不得背后之人一路追杀他。
贺相山又想起自己收到的郢都传书,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端王暗中部署呢?
可无论如何,大周朝野之中有这等蛀虫,如何能真正海晏河清起来?
他如今既来了,就要将这些蛀虫一一清除,还邵阳百姓一个公道。
贺相山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他如今有邓质在侧,又有皇帝诏命在手,立即便着人清查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邵州刺史。
那邵州刺史看到跟随贺相山而来的邓质时,心中不由一沉,看来,上头到底没能杀了邓质,这下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贺相山这处顺着邵州刺史以及手上名册一路由下往上查,很快就查到了雷家的头顶上,而郢都那处,陈聂也终于撬开了雷氏管家的嘴。
原来,这次绑架邓易确实非雷家安排的,可邓易一路往郢都来的追杀以及邓质那处的险象却与雷家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雷家这追杀朝廷命官及其家眷的罪名便板上钉钉了。
至于贪腐案,不用猜便知与雷家脱不了干系。
好在叫端王放心的是,他往日有那见不得人的事要接着雷家的手来办,只是他与雷闻二人知晓,便是雷闻心腹,虽则疑心是他指使,却也无凭证。
这案子,只要雷闻肯担,就暂且扯不到他身上来。
端王看起来是置身事外,然而朝中那些看得清楚的人,哪个不心知肚明?
端王此人无视百姓疾苦,中饱私囊,如何对得起因此丧命的邵阳百姓?他又凭什么去争那储君之位?
心冷至此,必然得不了民心。
可如今那位太子呢?
有神宫之人在侧暗中谋划作乱,西蕃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是端王,这位愚笨软弱的太子,又担得起大周未来的江山吗?
贺令姜心中叹息,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长公主先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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