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镇北王世子?
裴攸?
孙郡丞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
北境离临川近五千里,中间隔着大半個大周疆域,那镇北王世子又怎会突然出现在临川?
更何况,他十来年前,也曾在郢都见过镇北王一面,那镇北王有胡人血统,生得鼻梁高挺,一双眼睛亦是深邃,即便镇日在北境那处地方,肤色也比常人白皙了几分,可谓是俊美非常。
面前这位,虽然气势镇人,一张脸也挺俊俏,可与那镇北王可真没甚相似之处。
贺令姜看他面上变幻,便知他在心中早已转了几转。
她看着面前冷着一张脸的裴攸,不由好笑地冲着他点了点自己的脸。
裴攸见状面上更是一寒,怎地?自己这幅模样莫非当不得镇北王世子不成?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轻飘飘地抛到孙郡丞桌上:“面上作了修饰罢了,这身份令牌,可做不得假。”
孙郡丞拾起来一看,便见手掌大小的令牌中,端端正正地刻着“镇北王世子”几个大字,上面还有镇北王一族特有的标志。
孙郡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又看了看贺令姜,见贺令姜冲着他笑着颔首,忙从桌前站了起来,俯身一礼:“拜见裴世子。”
裴攸伸手,抬了抬他的手臂:“我在朝中无甚官职,孙郡丞无需多礼。”
孙郡丞嘴角暗暗一抽,你是没什么官职,可你阿爷有呀,便是你这世子的爵位都压了这大周九成九的官员一头呢。
他顺着裴攸的力道直起身子:“不知世子怎么突然来此?”
“我来查私售铁器一案的。”裴攸淡淡道。
私售铁器?
孙郡丞不明所以,这同他们临川有什么关系吗?北境的私售铁器,怎又跑到临川来查了?
他心中蓦地想到了最近在查的私采铜矿一案,转头望向了贺令姜。
贺令姜先前并未将全部实情尽数告与孙非,今日前来,便是要与孙郡丞细说此事:“还未告知郡丞,那被人举报私采铜矿的矿洞,实则是在大量开采铁矿。”
私采铁矿!
孙郡丞不由一震,这可要比采私铜还要严重上几分,且方才裴世子分明提及,他是来查那私售铁器案的,莫不是……
他一时有些不敢细想下去。
耳边是贺令姜的话语:“那处矿山,铜铁皆有,其中以出铁为多,所以才会被人盯上。”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递给孙郡丞:“从那监采吏所记的私账来看,这处已然开采近一年,其中出铁矿多达百万斤之巨。”
“裴世子在北境发现有人私售铁器与北狄,一路追着线索而来,便到了咱们这临川郡,然后发现了这处正在私采的矿洞……”
剩下的话,她未说完,但孙郡丞已然全部明了。
这处私采的铁矿,怕是都用来制成了铁器,甚至私售到北狄去了。
他面上一苦。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铁矿乃是朝廷死死把控的东西,若说前朝铜矿还允许民间私采,这铁矿可是从未敢放开过。
小小的临川郡上,竟还被人私采了铁矿,制成铁器售往敌国去了。这临川上上下下的官员是怎么做事的?
此时一旦查明,届时圣人怪罪下来,不说他们这整个临川郡,怕是连江州那处的官员们都落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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