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家父女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很久,毕竟两人都对这种关怀感到有些尴尬,这并不是两人的往常的交流方式。
西门家从来都是一个现实的家族,因为现实所以即使是西门守业的几个女儿,都会为了家族利益被迫远嫁可以给西门家带来好处的人,无论那個人是正常人还是缺胳膊少腿。
平心而论,西门守业已经对西门言君很好了,相较于另外几个女儿的不幸婚姻,他为西门言君找到了这个世上最为尊贵的人为夫,更何况永平帝还是如此专一的爱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永平帝体弱多病谁都知道他不是一个能长寿的人。
不过后来西门守业还发现了唯二的美中不足,那便是女儿与永平帝始终无子,显然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想若是女儿诞下太子,他便趁势入京执掌内阁,若能控制了中枢大权,或许能实现的就不光是西门家割据临海的愿望了。
西门言君何尝不知道父亲的想法,所以当年她离开临海之时是那么的恨,来到皇宫是那么的怨。作为西门家最有能力最有想法的女性,她不干只沦为家族利益的一枚棋子。
多年来因为西门言君迟迟没有诞下一男半女,西门守业多次来信要她努力,虽然他也不知道女儿到底该怎么努力,反正努力就对了!只是没想到,西门言君没有努力出一个孩子,却在朝中努力出了一个小集团。
那也是西门守业第一次发现女儿的才能和野心!于是来自临海的信还有银子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入坤德宫,支持西门言君的在京发展势力!
但是西门言君却一点也不感激自己的父亲,甚至不解自己在西门家时便掌管内务,父亲难道看不出自己的能力?还是父亲眼中心中只有那个素未谋面的野种!
但这个世上大概很少有完全不关心孩子的父亲,即使是西门守业也是一样。清明节当他听说永平帝驾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是郁闷,因为自己的布局还没有完全而永平帝怎么就死了!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辗转难眠忽然担忧起了自己的小女儿……
坤德宫并不算很大,西门守业和西门言君坐的也不算远,但却感觉隔了很远。突如其来的短暂温情之后,西门言君便问他的父亲此来京城是不是要动手!
数日之前,西门言君收到了西门守业的密信,得知父亲在祥城和西原的明律圣卿见了一面,达成了估计两边都不相信对方会履约的同盟。虽然信上没有说,西门言君还知道她的父亲还给镇西大营也去了一封信。
西门守业看了一眼久违的女儿,端起刚沏好的茶,吹了吹茶汤上几片顽强不落的嫩芽,啜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你觉得这次是机会么?”
西门言君大概是深得其父真传,想了一会反问道:“父亲觉得西原靠得住么?”
西门守业笑了,西门言君也笑了。
“我在信里说了,我并不相信西原人,尤其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明律!但我觉得这次是一个机会!”西门守业幽幽地道。
“我们西门家等了上百年,难道还急于一时?”西门言君脸上依旧泛着礼貌的微笑。
西门守业不喜欢这种客套的笑容,抿了一口茶,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可我年纪大了,只怕也没多少机会了!”他扭头望向女儿,笑了笑道:“你知道,这一次我本不准备赴京,当初先帝驾崩我都没有来,这次我也不想来!可皇帝要我来,或许这是老天的安排!”
西门言君知道当初永平帝驾崩,京城局势混乱,各方都在互相观察互相提防,西门守业不来便是怕他一出现会让窦鼎之以及朝中其他势力警觉而抱团,反而不利于西门言君。
“父亲上次不来或许是对的,这次来了或许也不是错,但要搅动风云或许就不对了!”西门言君收起了笑容。
西门守业却笑了:“怎么,我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怕了?那个乡野小子真那么可怕?”
“他看起来并不可怕,我相信父亲见到他也会这么认为,甚至他永远都对你客客气气,即使是现在他都对我保持了足够的谦恭!”西门言君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开始并不认为他会是个人物,窦鼎之可能也没有重视他,但无论是英王来京,或是南黎南水欲行不轨,还是这次明律在临渊城遇袭,他都能合理的处理!甚至他还成了太祖预言之人,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主导了朝堂,就连那个软硬不吃的赵义博都为了他先赴山南,这次更主动去了临渊城,哼,这哪里还像是赵义博!”
“你还忘了说他破了你的计谋,不光没有扳倒窦鼎之,还让你失去了李卫文!听说如今袁复都不常来问安了?”西门守业说道。
西门言君有些惊讶,他没有也不想跟父亲提起自己有失势的情况,李卫文被罢黜父亲知道不奇怪,但就连袁复如今隐隐疏远自己,父亲都知道说明父亲在京中或是宫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马。
“袁复不过见风使舵之人罢了!”西门言君嘴硬道。
“幺妹啊!不要因为记恨一个人就贬低他,就像我不喜欢你二叔,但我从不否认他学识渊博。同样的,袁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固然是助了他一臂之力,但也要想到,他有足够的能耐当时你才会愿意助他而不是别人!而且贬低记恨并无半点用处,想办法将其挽回才是正道!不是么,我聪明的老幺!”
西门守业是笑着说的,不过西门言君却觉得很刺耳,但她心里也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然而对于一个有着极强自尊心很难拉下脸的西门言君来说,让她去主动找袁复,大概很难。
西门言君不想回应父亲的教导,转而问道:“听闻在来京路上,你还杀了三个可疑之人?”
“嗯!乌萨王世子派来了!”西门守业回道。
“你知道他们是谁为何还要杀?”
“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不得不杀,再说乌萨世子要传递的信息我已经知晓了,那三个人并不重要!”
“他想干什么?难不成连他乌萨也想翻天?”西门言君诧异道。
西门言君心中是不喜乌萨的,她毕竟是西门家的人,但即使不谈自己祖上与乌萨的仇恨,她也不会喜欢乌萨,或许说她是瞧不上任何番邦,无论是乌萨还是山南诸国,在她眼里都是愚昧低等的夷狄,即使是西原也不例外。
“或许那个傻世子真觉得他可以翻天,就像他敢于在临渊城搞事情一般!”西门守业笑着抿了一口茶。
“您是说行刺明律是乌萨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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