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圣旨,西门守业久久的跪在地上陷入了沉默。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守业上书请辞前,几乎已经设想到了可能面对的所有情况,包括皇帝留中不下,就当这份奏疏不存在一样。
事实上楚牧的圣旨确实完全没提到西门守业之前上书的事,不过在一堆诸如“忠于社稷,老成持重,国之柱石”的赞扬后,说久闻西门守业贤名,让他择日赴京面见自己。
西门言君很喜欢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这一点或许是遗传自她的父亲。西门守业亦是如此,所以当听到圣旨后,他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安国公,还不接旨么?”张渊看见西门守业一脸严肃,便知道他没有想到楚牧会召他入京。
其实张渊在被派来传这道圣旨前也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你给陛下出个难题,陛下就还你一道更难的题。
虽然张渊也没想明白楚牧到底要干什么,毕竟这几个月他已经看出来了,入京这位年轻的皇帝很喜欢台面下运作一些事,就比如那次暗地里谋划不费一兵一卒的解决了南黎。
西门守业回过神,赶紧叩首道:“臣西门守业领旨谢恩,吾皇厚爱臣永记于心!”
起身双手接过圣旨,西门守业笑着道:“张阁老,久违了!”
“国公别来无恙啊!”张渊拱手回道,但脸上并没有很热情的样子。
西门守业看着张渊,心中也在忖度着皇帝派他来传旨的用意,笑着道:“是真没想到陛下能把您派来传旨,这也是陛下对我的重视啊!”
“那可不,安国公一封奏疏上去满朝哗然,陛下能不重视么!”张渊没好气的回道。
“哈哈,阁老也看见了,这才几年我须发皆已花白,老了啊!新皇登基万象更新,我这老头子不是也该自觉一些么?”西门守业微笑着说道。
张渊冷笑着:“国公谦虚了,我看您精神矍铄,可不像已经过了花甲的人!刚才圣旨不也说了么,您乃国之柱石,陛下还等着向您请教呢!”
“哎,阁老说笑了,在下不过拖着残躯为陛下守着这临海,哪里像阁老您宰执天下,在您面前我岂称柱石啊!”
“哈哈,国公才是说笑了,您虎踞临海放眼天下,张某人可不敢与您相提并论啊!”
西门守业脸色微微一变,听出了张渊是在暗指他私据临海有不臣之心,但马上便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听闻张阁老大驾前来,在下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还请阁老及诸位赏脸!”
张渊心想,西门家对临海这控制果然了得,自己这一路马不停蹄都快被颠散架了,想不到西门守业还是事先得到消息,连饭菜都准备好了。
西门守业说完便抬手一请,然而张渊并没有客随主便的意思,回道:“多谢国公的好意了,只是咱们身份特殊,要是在一起吃吃喝喝,难免引起议论。当然了,国公是不在乎的,这么多年无论天下人如何风言风语,您一贯都是风轻云淡,可我张某人是個俗人,就怕有人说我是蝇营狗苟之辈。圣旨也宣了我便告辞了!”
张渊微微一拱手转身便走了,西门守业倒也不惊讶,要是张渊真留下吃这顿饭他才会惊讶。不过转瞬他便皱起了眉头。
“皇帝怎么说?”武先生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信步走到了西门守业身边。
“自己看吧!”西门守业一抬手就将圣旨扔给了他。
“哦!”一贯冷静的武先生也不禁挑起了眉毛,道:“召您入京?”
“你怎么看?”西门守业问道。
“您上书试探陛下,他如今便下旨试探您!”武先生又看了眼圣旨道:“圣旨上没有具体说让您什么时候去,只说择期入京,想来便是想看看您如何应对!”
“他这一手我确实没想到!武先生以为我该去么?”西门问道。
“这确实是个难题啊!”武先生幽幽的感叹道。
西门家目前并没有做出过什么不臣之事,加之西门言君贵为太后,西门守业就算去京城,楚牧大概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过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什么一定,在京城楚牧或许不会怎么把西门守业怎么着,但长路漫漫出了临海道,谁能保证路上安国公不会碰巧遇到土匪山贼?或是不小心偶然风寒?亦或是马匹突然受惊马车跌入悬崖?
当然西门家也不是吃素的,国公府养了那么多深不可测的门人,真要精锐尽出,除非四维门全力出手,否则想动到西门守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不过如今西门家不少人盯着家主的位子,这事难道皇帝能不知道?所以哪怕路上风平浪静,可到了京城,楚牧找个理由迟迟不放其归来。主心骨不在,西门家那些觊觎家主位子的人难保不会趁机而动。
“这个小西斯!”西门守业嘀咕了一句,又道:“还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哎,只怪老天不公啊,我儿子要是在,让他坐镇留守雨钱,我西门守业管他龙潭虎穴哪里不敢去!”
“国公放心,迟早有一天会把世子寻回来的!”武先生知道安国公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将遗留民间的那个儿子找回来。
这事也是造化弄人,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西门守业年轻时何其潇洒,家中一妻四妾还天天出门寻花问柳。要说他身体也是强,高峰时期国公府一年满月酒都得办三场,还经常有女人带着孩子上门找爹。
但西门家何其尊贵,岂会承认那些野种,大多给点钱就给打发了。哪知世事无常,西门守业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老天爷,曾经诞下四子先后都夭折了,加之早年用力过猛,四十岁后他便力所不逮一个娃也整不出来了。西门守业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忽然想起早年间经常上门认爹的那些娃娃,于是便派人出去寻找,可找到的不是骗子就是女娃。
就当他心灰意冷之际,府中有人告诉他曾经有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娃上门过,但一说那女人是青楼出身,便被夫人乱棍打出了府中。
更关键的是见过那娃娃的几个下人,都说一眼就看得出来那娃娃是安国公的种,太像了!
这让西门守业喜出望外,但他也不记得那个女人是哪个青楼的,便派人满临海找反正基本上有点名气的青楼他都去过。找了大半年终于有了消息,只可惜那个曾经带着娃来国公府的女人已经过世,男娃去不知去向,但被带回来的老鸨一看西门守业也是断言那男娃绝对是安国公的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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