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整个京城都在谈论几十年来第一次的献俘大礼,即使是曾经见过武宗时候献俘礼的老人都大叹盛况空前。
过去献俘礼的重点是在午门,而今日不光陪同大将军入城的是中兴大营的将士,就连值守一元大街的都是传闻中大文最为精锐的金刀卫。
看着金刀卫个個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披金甲执大戟,别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打,反正百姓们看着他们就觉得威猛。
出动金刀卫沿街值守,是楚牧给赵义博的特殊礼遇。但金刀卫本来是守卫皇宫的,他们一多半出宫了,皇宫不能没人管啊,楚牧便把这个重责交给了四维门。
献俘礼兹事体大,孟达也不敢怠慢,前一天晚上罕见了召集了所有在京上卫布置献俘礼的维安安排。
今日一大早,四维门几乎是全员出动前往了午门,连还在泡病假的王扇都被揪去了。
而被神医诊断为严重伤寒的邬谦此时却是从病榻上坐了起来,该行动了!
邬谦并不是装病,在瞽神医面前装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真病。
说起来让一个年轻的武者生病还真不容易,邬谦连泡了两天冷水澡,泡完就去火炉前烘烤,身体刚暖和又去泡冷水,在身心都受到了极大摧残后,他终于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了,赶紧去找瞽神医,就怕过一会痊愈了。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他的身体,满以为自己只是轻微伤寒能躲过去皇宫守卫就行。但瞽神医诊治后却眉头紧锁,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年轻人戒之在色!”
“嗯?”邬谦以为自己只是伤寒,完全没想到神医会蹦出这句来。
“你有些伤寒,不过不至于你如此身体发虚,归根结底是肾虚!”瞽神医号脉道。
邬谦并不相信神医的话,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好,这次生个病废了死劲了,怎么会身体虚。
像是猜到了邬谦的心思似的,神医又道:“甭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劝你悠着点!”继而又蹙眉了片刻才道:“有心事可以排解的方法有很多,别盯着娘们弄!”
神医最后的一句话,邬谦想了一宿。他很喜欢去青楼,这是四维门皆知的事,大家都以为他好女色,其实也不错,他确实好这一口。
和女人饮酒作乐能让他随意放肆,和女人缠绵更能让他忘记烦恼,他很享受那种本能的欢愉,只有那种时刻能让他完全忘却自己背负的一切。
从小家族的变故让他很早的就成熟起来,十来岁就被送到了陌生的国度,又进入了令人生畏的四维门。他不光要努力的适应一切,还要时刻提防被人察觉出异样,即使连睡觉都不能完全放松,就怕自己会说梦话将自己的苦闷吐露出来。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被一个四维门公然的色匹上卫带去了七星街,他的人生仿佛打开了一扇窗,虽然色匹上卫带他去的目的是让他买单,但他依旧很感谢蛹前辈,他至今都记那次得完事后她躺在那条白皙的大腿上睡着了,睡得是那么沉那么香,从此他便迷恋上女色。
邬谦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他见过太多的人为了逃避现实,沉迷赌博、药物、美酒,而他好女色本质上是一样的。其实有时候邬谦很喜欢四维门,很喜欢令他恐惧的孟达。
这个世上有太多虚伪,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有无数人喜欢教导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些庙堂之上的人自己富贵骄奢,却喜欢让百姓勤俭;自己酒池肉林,却告诉世人酒色财气不能碰;自己世代荣华,却高喊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但四维门却不然,这里尽是世人眼中的怪异之人,就连那四大杀手都一样,贪财好色喜斗不谙人事……都因为这里的总督卫是孟达。
孟达从不说那些大仁大义的话,也不会教你什么大道理,更不干涉属下的私生活,只要你们完成了任务,你爱去嫖爱去赌随你,甚至每逢节日孟达还会多发一些节俸,用他的话说“大家平常都够累的了,拿了钱就去放松放松,只要别惹事让我给你们擦屁股就行!”
不惹事就是孟达唯一的要求,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给他惹事。不过孟达也不在意,反正他是擦屁股高手,他知道他的手下都是拿命为皇帝效劳,他没理由苛责太多。
邬谦很喜欢这样的孟达,不过他依旧得去做对不起孟达的事。
也不知是四维门太过安静,还是一元大街上太过喧嚣,邬谦刚进四维门便听到了百姓的欢呼声,他其实去很想去看看献俘礼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惜他今日得去杀桑巴没有时间。
前段时间西原在京城的大部分据点都被四维门捣毁了,邬谦知道这大概是桑巴招供所致。但据点被毁并不让他担心,也知道有些人被抓了回来,但西原的情报部门一向很谨慎,虽然会定期碰头,但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所以就算那些人被抓了也不会牵连到他。
要命的是桑巴,他是明律的心腹,不光知道西原上层不少秘密更知道他的身份。这段时间以来邬谦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哪天自己会被擒拿,所幸到目前为止他还没事,大概桑巴并没有全部招供,不过邬谦依旧要去杀了他,这不光是明律圣卿刚刚传来的命令更是为了他自保。
不过要在四维门找一个被秘密关押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邬谦是本部中卫,他也不知道桑巴被关押的地方。还不能随便去问,四维门的人比谁都多心,你只要稍稍多问一句,都可能会被怀疑。
好在邬谦跟四维门最没防备心的食堂帮厨的大妈关系很好,得知就在桑巴被抓的前后,上面要求每日单独做一份饭食,而且由专人负责送饭。想来这是吸取了上次马彪被杀的教训。
前几日邬谦已经暗中观察到,那份饭食最后被送到了高塔的地下。
对于那里邬谦并不陌生,但他也不能随便下去,突兀的而出现在那里只会事后引起怀疑。而且即使今日四维门大出动,那里还是保持了以往的守备力量。
所幸邬谦知道那里有一个破绽,便是每日三次的守备交班时间,那个时候交班的人和接班的人会先去办交接,地下的入口只有几个人值守,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等到接班的几个少卫进入宝塔地下,邬谦也悄然的跟在后面,得益于多年来再监门的锻炼,他隐藏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十几个守卫完全没有发现他。待到交接班的人去做交接时,邬谦就像一只壁虎一般,屏住气息爬到了墙顶,一点点往下爬。
他既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又必须爬的很快,以免交接结束被人发现。也不知是伤寒的影响还是肾虚的缘故,本来灵敏的邬谦,在怕了一段时间后便觉得很是吃力,不过他还是咬牙听了过去,没有被人发现,即使是同样在墙上的壁虎似乎也没察觉他不是同类。
待到爬到尽头,两名守卫正在那里聊天,邬谦隐蔽在阴暗之处,他无法继续千金,因为那里是灯光明亮,自己很难不被发现。
等了片刻,忽然上面传来一声“完事了,走啦!”
那是交班的人的声音,呼唤着两名守卫离开,就当他们二人走过邬谦下方的一瞬,邬谦像一只受惊的壁虎,趁着接班的人还没下来迅猛的爬进了炼狱般的地牢。
一到地牢邬谦便跳了下来,马上装作淡定的样子,就像一名正常巡视的守卫一样,在这里不光要防着守卫还得防着那些没剩几口气的囚犯,他们万一一喊自己也得暴露。
邬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一间牢房都走过去看一眼,假装查看犯人情况,实际是在找桑巴之所在。可一间一间又一间,一连看了十来间牢房都没有桑巴的踪影,这让邬谦有些紧张了。
难道不在这里!今日可是千载难逢的日子,要是没有找到,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黑暗的尽头传来了一声“妈哈!”
邬谦眼睛一亮,那是西原二流子经常会说的口头禅,大概也就是“妈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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