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并不小,在另外几位内阁大臣离开后更显得空旷,但在这空旷的室内却似乎弥漫着一丝肃然的气息。
这个气息来自于年轻的皇帝。
本来帮助了自己的小儿子,高光义心中十分感激,今日趁其他大臣离开后特意留下来向楚牧表示感谢。
却突然发现背地里帮助了自己的皇帝陛下似乎对自己并不怎么热情。
楚牧坐在一旁,当高光义第二次跪下谢恩后,没有再去搀扶甚至没有说一声“请起”,只是一脸冷漠的喝茶。
虽然是自己跪下的,但皇帝一直没吱声,高光义也不敢起来,就一直在那跪着,越跪心里越慌,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皇帝不悦。
高光义身为内阁大臣,并不经常下跪,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已经开始有了些酸痛,眼看就跪不住了,皇帝才幽幽的开了金口。
“朕说过朕要倚重阁老你,这是真心话,所以阁老小儿子的事,朕当做是自己的事,为了他和老祭酒好一番斗法,阁老也知道老祭酒是什么人,一连十几个‘呜呼’,朕都快招架不住了,所幸最终算是把事情办了!朕自认为是对得起阁老你的!”楚牧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前方,都没有低头看高光义,这让高光义更有忐忑了。
他还注意到楚牧这段话说的,从头到尾都是以“朕”自称,而不是平常习惯的称“我”,仅仅是一個自称就让高光义感觉到了皇帝故意释放出来了距离感。
都没等高光义回话,楚牧继续又道:“朕对得起阁老,阁老对得起朕么?”
说着终于低下头望向了高光义,眼神里透着冷意,看的高光义有些发憷,眼前的皇帝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是过去那个年轻和善的人了。
高光义何等人精,皇帝话说到这一步了,他自然是明白皇帝的意思。
之前皇帝特意单独和他深谈,向他表示善意,他自然也是当场表示效忠。但他真的全心全意的效忠么?
不,高光义并没有,除了在择选骑射师父时向楚牧推荐了田威外,他再也没有别的表现。
他还在观望!看朝堂的风向,他可不会一股脑的完全倒向并没有什么根基的年轻皇帝。
而且,虽然实际上楚牧私下只和高光义谈过,但宦海沉浮几十年的高光义可不会这么想,谁知道皇帝是不是私底下跟每一个重臣都聊过!
所以高光义便走一步看一步,在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帮皇帝说两句,到了麻烦的事情上就高挂免战牌。还一直在暗中观察每一个内阁大臣的行为,甚至还私下套过张渊的话,看皇帝有没有也私下和他谈过。
现在看来,皇帝对自己这么做好像很生气!
“臣惭愧!陛下对臣如此信任,臣却人微言轻,好几次议事时想帮陛下说几句,可……”高光义一脸愁容的想辩解。
但楚牧却懒得听他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质问道:“朕还是第一次听说内阁大臣人微言轻!阁老太谦虚了,先帝把阁老选入内阁,可不是想让你这么人微言轻的吧!”
楚牧这话一说,高光义猛的一抖,脸色变得很难看。
“阁老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啊!是很奇怪朕为什么会知道先帝将你选入内阁是为了制衡首辅,你也很好的完成使命,甚至每天向先帝禀报文渊阁的事……”楚牧冷笑着说道。
高光义难以置信看着楚牧,他并不知道四维门里有他的档案,本想辩驳一下这些事,但转念一想,皇帝都挑明了自己再辩驳还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阁老觉得内阁强势,朕无根无基也做不了什么事,甚至要做什么重要决定还得内阁附议,但也请阁老想想,内阁再强势明年开年也得内阁总辞,朕再无根无基新内阁最后也是朕来拍板!而且若是首辅大人知晓阁老和先帝的事,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楚牧突然一连串强硬的威胁,让高光义一下就懵了,眼前的皇帝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搪塞可以糊弄的小皇帝了!
其实楚牧虽然脸色严峻,心里也是有些慌乱,他很不习惯说这些话,这么当年挑明威胁,他尴尬的手心只冒汗。可郭先生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他思考了两天也觉得非这么做不可!
高光义本来一直紧咬着牙,忽然间他松弛了,脸上表情也淡然了,回道:“哎!臣错了!陛下,您比臣想的要厉害的多,原以为陛下年轻有出身乡野,很多事不懂可以糊……”想了片刻还是说出这个不太好的词,“可以糊弄!朝局复杂,臣心中确实不想为了陛下冒然出头,辜负了陛下的厚爱!臣知罪!”
高光义第三次向楚牧磕头,磕完又道:“陛下慧眼如炬,臣的那点小心思被您看的透透的!您的意思臣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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