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万籁俱静,没有一点声响。
借着夜色,楚牧蹑手蹑脚的溜回了自己的号舍。一进门,他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步都不想再动了。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让他身心俱疲。
坐在地上,楚牧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冰凉,此刻的他回味着这一晚上的奇遇,不禁后怕的全身冒汗。
他摩挲着那把带着锈迹的菜刀,现在上面还多了两个清晰的指印。如果顾斩那两指点在了自己身上,估计就算不死自己也得高位截瘫了。
楚牧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自己明明是去接头,怎么就卷入了一场厮杀?而且这场厮杀绝不简单,皇帝驾崩皇后派人护送一个皇亲入宫,却被另一方势力派人阻截。可想而知这很可能跟皇位有关!
难道是要让那個叫楚斌的胖子继位?可他已经伤成那样了,只怕他就算明天能登基,后天也得驾崩。这才刚崩一个皇帝,要是过两天又崩一个,那不成皇帝崩崩看了!
楚牧马上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崩不崩。今晚接头没接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毒发,万一一下大发作了,自己可能就崩了。
突然楚牧一下紧张起来,他发现了今晚自己一个致命的失误!
顾斩询问他身份时,他光顾着在紫露裙下点火了,一下把自己名字和国子监都说出来了。
万一他们找我麻烦该怎么办?
正当楚牧慌神的时候,号舍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徘徊在外,正透过窗户往屋里张望。而楚牧正靠在窗下的墙上,一墙之隔,让他能清晰的听到那人的脚步声。
“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动。
楚牧悄然起身握紧那把菜刀,看着门被一点点推开,一只脚已经踏入号舍……
……
为公殿内,所有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东南角。
因为皇后提到的静候楚柱就跪在那里。
实际上一整天他都跪在那里,所有来瞻仰大行皇帝遗容的人都看见了他,可也仅仅是看到了。或许有人心里觉得他忠孝可嘉,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和他打声招呼。
谁又会跟一个痴儿打招呼呢?
其实楚柱并不是真的痴傻,毕竟他还识字也能正常说话。只是很憨,憨的近似于痴傻。
憨到看见自家的丫鬟偷自己的银子,不敢作声,憨到自己的管家呵斥自己,不敢还嘴,憨到家门口的乞丐天天抢他银子,不敢反抗。、
憨到早上来瞻仰完永平帝遗容,皇后的人让他不要走,他连问都不问原因就在角落跪了一天,连厕所都不敢去。
张渊完全没想到皇后居然会,不,是居然敢提出让楚柱继承大统,这几乎就是明说她西门言君以后要把持朝政,愤怒的大喊:“皇后难道要选个痴儿承继大统么!”
张渊已经顾不得礼仪,就那么瞪着皇后,而皇后却丝毫没有生气淡淡的说:“痴儿?谁是痴儿?在这大典里我没看见痴儿,只看见了一个默默为大行皇帝跪了一天的大忠大孝的静候!”
皇后起身指着角落的楚柱说:“静候跪了一天,因为皇上的驾崩伤心的茶饭不思,试问张大人今日少食了一餐么?”
张渊一时哑口,皇后冷笑一下又走到窦鼎之身前:“再请问首辅,我大文是否以仁孝治天下?”
“是!”窦鼎之点点头。
“那静候这般仁孝,难道不正是承继大统最合适的人选么?”皇后转身望着梓宫,又道:“大行皇帝多次跟我提及,在宗室诸多子弟当中,静候最为仁孝,从不与人相争,实乃真君子。如今想来皇上或许早有立静候为储君的意思。”
“大行皇帝慧眼识珠,一向不吝夸赞。这么多年,皇上夸过英王,夸过首辅大人,也夸过在场不少同僚。如今百官皆在,请问谁听过皇上夸过静候?再请问皇后,皇上因何事夸赞静候?”张渊拱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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