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位者表明了态度,而下臣仍然不知进退,胡侃一通的话,那绝对不是聪明人。
事实上,各地选上来的文学之士,无一不是聪明人中的翘楚。
于是,偌大厅堂内,再无一人发声。
刘据心中暗叹,人心趋势,古今相同!
寂静中,金不焕急匆匆来到他身边,俯身耳语道,“殿下,董公请您过去!”
本就无聊透顶的刘据立即起身,跟在金不焕身后走入后堂。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后堂中还有一位大人物!
那是决定他们能否一步通天的金钥匙!
董仲舒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看到刘据时一把抓住他,喃喃道,“殿下……!”
刘据知道他有话要说,可是他也明白此时的董仲舒最需要的不是说话,而是马上叫太医诊治。
“小小!”
赵小小应声而入。
“殿下!”
“马上请太医前来诊脉!”
赵小小领命离去,董仲舒死死拉住刘据的衣袖,“殿下……请把这封书信……带给陛下!”
刘据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绣纸,望着那双逐渐涣散的眼眸,心头仿佛万斤巨石压下……
“殿下……您……保重……!”
一代巨儒董仲舒与世长辞!
秋风瑟瑟,长安东南城外。
一座略显孤寂的陵墓在凉风中静静而立。
“下马!”
武帝蹒跚的身影在一里外缓缓停下。
“父皇……董先生的陵寝还没到……”
武帝刘彻抬手阻止了刘据下面的话,眼神中透露出无尽苍凉。
“他终究是先我而去了!”
仿佛是自言自语,跟在后面的桑弘羊等人神色微动,纷纷垂首。
刘据偷眼望去,武帝高大的身形略显单薄,一阵风吹来,似有不稳之相。
武帝握住刘据伸过来相扶的手腕,低声道,“你陪朕走一走吧。”
两人相继走出几十步开外,桑弘羊和倪宽相视一笑,心中大石安然落下。
前面这两个人,一个是大汉天子,一个是继任储君,更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来到那座新坟前,武帝目光迷乱,良久才出声道,“据儿,那封信,你看过了吗?”
刘据摇头。
“董先生留给父皇之物,儿臣不敢擅越。”
武帝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澹澹地说道,“朕也不曾看过,你信吗?”
刘据一愣,看了武帝一眼急忙低头。
“儿臣……相信!”
“信与不信,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烧了吧!”
刘据接过那封书信,取出火折,将其付之一炬。
武帝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待飞灰飘起,道:“你真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刘据再次摇头。
良久,武帝冰冷的声音响起,“刘据,你真有秦皇之志,尧舜之德吗?”
刘据吃了一惊,“父皇……您此话从何说起?”
武帝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目光望向遥远的虚空,幽幽道,“据儿,你安排一下,朕要在此处陪董公一段时间。”
刘据微微一愕,躬身应喏。
回到府上,刘据大感疲惫,和史良娣说了几句话,便倒头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之中听见有人说话,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一身素衣的独孤宏站在门口。
“殿下,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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