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以为,如何可以让国库快速充盈?”
桑弘羊道,“自然是增加税赋!可是……税赋取之于民,擅自增改恐为不利!”
刘据道,“先生所言甚是。刘据还有一事请教先生,取民之赋与取物之赋,何者为上?”
桑弘羊笑道,“此题却难不到老臣。国赋之根本在于民,然赋之大者则在之于物,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从人身上收的税即便名目再多,也是固定不变的,朝令夕改大多会激起民变。
可是从其他流通物品上收税就完全不同了,不但数额巨大,而且是不停变化的。
在一点,没有人比桑弘羊体会更深。
刘据赞道,“先生果然英明!生民不易,逢灾遇害不但收不上税赋,朝廷还要反哺救助,如若再遇大事,国库必损。”
桑弘羊深表赞同,“殿下所言句句为真。可……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天道如何……非人力所能左右。”
把一切好与坏归为天道,怕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吧?
刘据当然明白他的想法,顿了顿说道,“本宫以为,只有兴百业,而非独重农桑一道,利交通,水陆并进,方为富民强国之道。”
桑弘羊略微点头,算是认可。
太子的言论,在他的眼里,还是过于虚幻,可操作性不强。
刘据暗中观察他的反应,觉得应该给他上点“硬菜”了。
“本宫有一个想法,全面放开盐,铁,茶,酒,糖类管制,允许民间自由流通,朝廷只收专项税赋,其他不做干涉,先生以为如何?”
桑弘羊一听大惊道,“万万不可!”
刘据故意不解,“有何不可?”
桑弘羊起身郑重道,“殿下有何异于常人之想,老臣均不做非议,但此事事关我大汉国运兴衰,切不可妄为!”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重了。
“父亲此言差矣!”
桑迁一直在外面偷听,此时推门而入,争辩道,“世间之事,管制则死,放开则活,只有允其流通,方能各殿其长,相互催生,百花齐放……”
“住口!”
桑弘羊怒气上涌,涨红着脸死死地盯着桑迁,“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可论?滚出去!”
刘据还没见过桑弘羊真正发怒,以前给他的印象都是一位好好先生,此时的模样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
也许是当着太子的面,桑迁胆子比平日都大,咬了咬牙说道,“即是天下事,天下人自然议得,儿……”
“放屁!”
他话还没说完,桑弘羊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把桑迁打得愣住了。
刘据皱眉道,“先生可是在打我吗?”
桑弘羊这才意识到举动失礼,冒犯了太子,急忙屈膝跪下,“老臣……绝无此意!”
桑迁也一脸委曲地跪在他身边,捂着发红的脸一言不发。
刘据冷冷道,“先生自然胸有大才,可本宫也没觉得令公子所言有什么不对。”
桑弘羊冷汗淋漓,“殿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是责他口出悖逆之言,冒犯上位……”
刘据笑了,“天下事由天下人议,有何不对?”
桑弘羊啊的一声抬起头来看向一脸严肃的太子,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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