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陡然多了一个人,阎应元立马发觉到了。
“你是何人?”
他看了眼赵乾,又看了看四周无动于衷的众人,
接着看向外面,却发现外面的战斗陡然加速,日升月落,如同时光从眼前如水般流走。
再往后看去,刚好看到他自己仍然守在城楼上,正跟手下商讨战术,处理守城问题。
头发花白的他知道眼前这一幕肯定是这个年轻人所为。
“不知尊驾用了什么手段?来找阎某人想要做什么?”
这一瞬间他觉得赵乾可能是满清派来的奇人异士,但又不像,因为外面还有一个自己与往常无异,
如果是来杀自己的,不需要这么麻烦。
“晚辈赵乾,见过前辈。”
“赵乾?抱歉,我并不认识,不知你从何而来?”
“晚辈赵乾,来自四百年后,具体不便详说,此次前来,不过是跟您隔空一叙,瞻仰一下您的真容。”
“哈哈哈,我仅是江阴城外一乡野村夫,何来瞻仰一说。”
“您老自谦了,仅凭您临危受命,带领乡民敢于对抗清廷,独守孤城的气概,瞻仰一词,您当得起!”
看到赵乾面色肃穆,毫无玩笑之意,阎应元也变得沉默起来。
看了眼外面又是新的一天,不断有士兵攀上城墙,又被守军用长枪刺下。
短短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很多。赵乾也没有打扰他。
良久之后
阎应元才张了张嘴,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问道:
“那你告诉我江阴城守住了吗?”
赵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这个答案太过残忍,他不想眼前这个人经历两次。
但似乎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阎应元点点头,好似知道了什么,他的背肉眼可见的驼了下去,身躯不再挺直,眼中的光也消失了,满头的白发如同枯蒿的杂草正随风飘荡着。
赵乾有些不忍心的看着这一幕。
“您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江阴城守城八十一天,杀死清军七万余人,自己伤亡六万余人……”
听到这话,阎应元抬起头,充满希望的看着赵乾,声音颤抖的问道:
“那剩下的人呢?是投降了吗?清军有没有为难他们?”
赵乾看着这个老人,哪怕他经历了太多,又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但仍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涌上心头,导致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剩下的人,在城破之后,死战不降,与清军展开巷战。最终……全城百姓十七万人尽皆战死,无一人投降……战后,城中寺庙仅余53命老弱生还……”
当他说完,阎应元早已泪如雨下,他缓缓俯下身子,蹲在地上,双手无助的捂着脸。
一颗颗滚烫的泪珠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这个在城破之后,留下绝命诗的老人,这个战斗到最后一刻都未曾投降的铮铮铁骨,
这个无论是受伤还是被俘虏折磨的大明前典史,致死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人。
却在听到全城战死的消息时哭的跟个伤心的孩子一般,如此的无助与绝望。
赵乾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屏蔽了声音,缓缓的向屏幕前的观众解释道:
“现在的阎应元还不是后世那个抗清三公,也不是那个死战不退的义军首领。
他只是一个临危受命的老人。
而经历过每一日的守城血战,看着一具具尸体从他眼前抬走,听着属下汇报着每日消亡的数字之后,
这种血与火的经历才能够塑造那个宁死不降的大明风骨!
而现在,他仅仅是一名老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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