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二狗子你改什么名啊,李二狗就挺好听的。”
“对啊,二狗子你以李二狗之名行大运,升官表彰样样不缺,万一改名把运气改没了呢?”
“对啊,万一运气被改没,你就得不偿失了。”
“……”
不得不说李二狗的人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他已官至中队长,但队员们跟他一点都不生分,还是嬉笑怒骂无所顾忌。
见孙恒在沉吟,李二狗还以为他被队员们的歪理给动摇了,李二狗急道:“大队长,你老人家发发慈悲,我就一个要求,帮我把名儿改了吧。”
孙恒想了想道:“今天你获得一枚武字勋章,那就以武为名,叫李武德吧,这个名字寄托了我对你的殷切期望,希望你能武德充沛,常胜不败。”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从此以后,我就叫李武德了!”
此时的李武德,活像那泼猴被菩提老祖赐名“孙悟空”一般,喜得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操场上的队员们见孙恒当真为李二狗改名,而且改的还是李武德这般威武霸气的名字,全都羡慕坏了,一个个嚷嚷着请求孙恒帮他们改名。
毕竟他们的出身大都跟李武德一样,贫民子弟出身,名字里什么狗啊驴啊之类的比比皆是。
没办法,这是祖国几千年来的传统了,贱名好养活,即使是汉武帝刘彻,不也有个小猪的贱名嘛!
孙恒当然没时间一下子给那么多人改名,他摆摆手,安抚住众人道:“我为李武德改名,是看在他获得我军第一枚勋章的份上,你们若是也能跟李武德一样,获得军功章,我一定会仿效前例,也给你们改名的。”
此言一出,队员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眼看着李武德喜获军功章又成功改大名,不由得更加眼热了,心中对建功立业更为期盼。
接下来孙恒继续给立功队员颁奖,虽然他们没有获得军功章,但都被孙恒亲自在他们胸口戴上一夺大红花,足够令他们感到骄傲了。
须知道这些战功、表彰都会记录在军功薄上的,立功越多,军功薄上的积分也会越多。
众所周知,护庄大队的升迁与积分多寡挂钩,只要立的功多,说不定下次升迁就轮到他们了。
……
在前往京城的一条长长官道上,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如同蝼蚁一般,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缓慢行走着。
走着走着,不时有人“扑通”一声倒在路上,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
而他旁边的人,则一个个活像饿狼一般,将他身上的东西全部收刮干净,甚至就连内衣亵裤也没放过。
看到这一幕的流民们,面色普遍带着麻木,即使稍有异色,也是带着一丝遗憾。
这遗憾不是对刚刚死去流民的同情惋惜,而是遗憾他怎么不死在自己身边,这样他们就可以分一杯羹了。
人流最末尾处,今年年龄还不到十六岁的李文瀚,一手拿着打狗棍警惕的看着身边的任何大人,一手紧紧牵着妹妹李贞娘的小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妹妹就被人牵走了。
李贞娘一旦被人牵走,完全可以想象她的结局,必然会沦为已经快要饿疯了的流民的腹中餐。
这些天里,李文瀚已经遇到好几拨想要打他们兄妹主意的流民了,他完全就靠着一根打狗棍,以及敢于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拼命气势,这才没有让兄妹俩成为同类的口粮。
他本出身河南的一家儒生家族,可惜父亲年逾四十却没取得任何功名,反而把家产通通败光。
今年二月,李父最后一搏跟高利贷借了十两银子前去县城考童生试,可惜依然没有考中。
完了高利贷前来讨债,李父身无分文,祖宗留下的田地和祖宅皆被收走,一家人只能流落在外。
今年河南又是荒年,数万饥民沿着官道上京讨食,李文瀚一家也跟着饥民北上。
只是沿途饥民惨遭马匪劫掠,李父李母和大哥为了保护李文瀚和李贞娘,均惨死在马匪蹄下。
如今天大地大,就只剩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了。
他也想过脱离流民队伍自己带着妹妹求生,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没有任何求生技能,一只落单的孤狼就足以令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们只能麻木的跟着流民大队,即使前路看不到任何希望。
“哥哥,还有多远才到京城啊,我饿。”李贞娘摇了摇李文瀚的手臂,可怜兮兮的道。
李文瀚不知道怎么回答李贞娘的问题,此地离京城还有两百多里,以他们行走的龟速,怕是六七天也到不了京城,而他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
这一生,恐怕他们都到不了京城了。
李贞娘看到哥哥无言以对,知道他也没吃的了,便不再要吃的,只是沉默的抓紧了哥哥的手掌,懂事的让人心疼。
良久,传来了李贞娘稚嫩的声音:“哥哥,我坚持不住了,你把我换给别人吧,换了我你就有吃的了。”
李贞娘所谓的“换了我就有吃的了”,懂得都懂,这就是古代社会最凄惨最残酷最令人心凉的一幕。
她年纪虽小,但在沿途已经看到过十几个幼小的女孩被自己的双亲换来陌生的女孩,然后他们一家很快就能饱腹了。
甚至不仅仅是女孩,连女人都有被丈夫换了的,如果还坚持不下去,最后只能连男孩也换了。
“别说傻话,只要再坚持坚持,我们一定会变好的。”接着,李文瀚伏下背来,道:“妹妹,你上来,我背着你走。”
“嗯。”李贞娘吃力地爬上哥哥瘦弱的背上,一动不动,希望能减轻哥哥的压力。
李文瀚咬紧牙关,背着李贞娘吃力的向前走。
虽然李贞娘瘦弱的怕是连四十斤都没有,但伏在他背上,还是令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扑通”一声,才走了几分钟,李文瀚的双腿就跪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罢了,爹、娘、大哥,我和妹妹来了,很快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齐齐整整。”
可正当李文瀚心中一片绝望,认为自己和妹妹终究难逃成为他人腹中餐的时候,前方流民一阵轰动,兴奋的声音开始在空气中回荡。
“收流民咯!收流民咯!前方有个商队正在吸纳流民,只要没有疫病,男女老少皆可报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