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众人用过晚饭。
杨夫人带着两个小姑娘回屋歇息。
林家老少爷们一同来到书房。小丫鬟上过茶,俱都出去了,屋内只留了林家两代五口人。
正是阳春三月的晚上,屋外繁星满天,间或传来几声虫鸣蛙叫,衬得夜色更静了几分。
书房内,林长江兄弟端坐上首,林榆兄弟三人坐在下面的圈椅上。
地下的兽首铜香炉里焚着香,细看还能见着淡淡的烟雾。屋内众人皆是不发一言,相对着喝茶。
半晌,林长江轻咳一声,见众人都看了过来,方才开口道:
“我们明日便要上京,如海可有什么要告诫你两个侄儿的?”
“大哥说的哪里话?有大哥亲自教导,我对两个哥儿再放心不过了。”林如海轻笑道。
却是话锋一转,“不过——”
林榆兄弟三人连忙起身作揖,齐声道:“还请二叔教我。”
见三人起身,二叔复又笑道:“何必这般作态?咱们自家人说话,不用这样外道,都坐下罢。”
三人这才坐了,心下却是有些惶恐,回想着可是最近做错了什么。
毕竟老爷和二叔这般,明显是想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给三兄弟一个教训的。
林如海见三个侄儿面露几分思索的神色,心下更是满意了,只是戏还是要接着演的,面上又严肃几分。
正色道:“我听说,榆哥儿未中举前,每日卯时便起,亥时四刻方歇,每日读书、练笔不辍,可是如此?”
林榆连忙起身,长揖不起,答道:“确实如此。”
脸上却是有些发热,之前没中举,希望能够凭着科举,在当今时代取得一定的话语权,改变命运。
每天早上五点便起床读书,上午林父亲自教导三兄弟经义,下午各自背书、临帖,晚上十点方才歇息。
就这样坚持了十来年,两位兄长有时尚会懈怠,林榆却是凭着毅力,十年如一日般践行了下来。
林榆自知不如两位兄长天分好,平日里也会被让着两分,唯有勤奋好学,稍稍胜过他人。
秋闱得中虽说有几分侥幸,却也是这十年苦工。
可这半年来,却是懈怠了些,是因着知晓自个如今并无性命之忧?还是明白家里在这个时代有几分地位?
或许都有几分,可是却不能当做懒怠的借口,之前努力是为了那不知未来的命运,如今却是因着自己的意愿:
想要开办一所书院,想要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一笔!
林长江兄弟自然看见了林榆脸上的变化,皆是有几分欣慰,林父道:
“不安于小成,然后足以成大器;不诱于小利,然后可以立远功。你可明白?”
林榆朝林父拜下,正色道:“谨遵父亲教诲。”
林如海笑道:“何必这般?榆哥儿虽不如之前那般刻苦,如今也算是上进。”
二叔,你这是诛心啊。
林榆敛眉低首,不敢出声。
林长江挥挥手,笑骂道:“罢了,反正这孽障也不愿为官,若是教几个蒙童,举人也够了。”
“儿子不敢。”林榆连忙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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