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
坐在画摊,看着不远处排着长队的粥棚,朱煐的脸露出欣慰的笑容。
朱元璋不愧是公认的对百姓最好,对在乎民间疾苦的皇帝,官府的办事效率的确很快。
昨天他才见得灾民入城,今天就看到官府搭设粥棚,赈济灾民了。
可没过多久,朱煐便凝眸沉眼,眉头短蹙。
看到衙役往施粥的锅炉里倒了三分之一的麸糠,只见一人横眉冷眼气冲冲地走前去,指着衙役大声喝骂。
“你们竟然往赈济灾民的粥锅里倒麸糠!这是人吃的东西吗!这是给畜生吃的!”
“你们这是在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老夫要到御前去告你们!”
看到竟然有人敢出头闹事,顶撞官府的权威,领头的衙役也是横脸怒容,
“哪来的憨货,好大的胆子,竟敢管官府的闲事,来人呐!给我拿下!”
不说二话,大手一挥,就招着手下,把着腰刀,来拿人。
要是常人遇这些个凶神恶煞般的衙差,指不定就吓破了胆,可那人却是不慌不忙,一脸肃穆地从行囊中掏出一封黄绢,握在手。
“老夫台州方孝孺,奉旨进京见驾!哪个敢拦!”
见着那明黄色的龙纹绢帛,本来还虎虎生威的衙差们顿时就给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间,却闻得人羣中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希直兄,久违了!”
只见一班衙役开道,拥着一名着紫色官服的官员从人羣中走出。
看到来人,一众衙役如临大赦,喜而拜倒,“我等拜见府尊!”
方孝孺见到来人,也连连双手作揖,“学生方孝孺拜见明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天府尹高守礼。
高守礼笑着将方孝孺扶起,脸端是热诚,“希直兄不必多礼!”
“昔日一别,已是数年不见,希直兄不妨移步一叙!”
可方孝孺的脸哪有半点故友重逢的喜悦,一脸正色地注视着高守礼。
“叙旧先不谈,学生只有一问请明府答之!”
“这些衙役往官府开设的粥棚到麸糠,明府知不知情!”
看着方孝孺一副当仁不让的态度,高守礼嘴里苦涩得不行,好声笑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希直兄不妨移步,愚兄再与希直兄详谈!”
可方孝孺哪里肯动,身姿立得如标枪般挺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高守礼。
“只请明府告诉学生,知或不知,是与不是!”
对于坚持和他分庭抗礼的方孝孺,高守礼摇头苦笑,只能应声,“是......”
“好!”
方孝孺高叫一声,神情越发肃穆。
“学生再问明府,明府难道不知,这麸糠是给牲口吃的吗!”
“把牲口的吃食用来赈济灾民,这岂是官吏所为,更岂是读书人所为!”
方孝孺亢厉的声音脱口而出,连带着那锐利的眸光,声声直逼着高守礼。
“说得好!怎么能给我们吃麸糠呢!”
“我们又不是畜生!”
“得让官府给我们个交待!”
“对!得给我们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