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李然不是你们郑国的行人么?现在不还照样是为我楚国在此出谋划策?
呵呵,这才是寡人要的效果!
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来到薄暮时分。而当天的筵席,也就在各样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郑伯,子产以及其他人则都被安排在了偏殿内住下。
而李然,则是被单独安排在与楚王寝宫相近的厢房内住下。
是夜,楚王在寝殿内,又再度唤来了伍举与观从,问及今日之事。
“依你们所见,今日寡人所为,能否让李然是为寡人所用?”
他今天的架子已经算是摆得足够好的了。按道理,就算是个经世老者,只怕也会被感动到落泪吧?
他在筵席上,已经是做到了“一代贤君”所应该做的一切,难道这样还不能让李然是为自己效命?
此时,伍举与观从是相视了一眼,又皆是微微摇了摇头。
伍举先道:
“李然此人,从不按常理行事,臣以为我们对此人也不能是以常理度之。”
“大王招揽李然之心,已是路人皆知,礼贤下士之举,更是明明白白。而李然三番五次的拒绝了大王的好意,一看便是心存他志。”
“今日大王虽是谦怀如斯,虚心纳谏。但在李然的眼中,这恐怕也是大王为了招揽他而故意为之的,以李然之心性,恐怕还难以让其感怀大王的好意啊。”
老辣的伍举不光是嗅觉敏锐,而且目光也是十分的精准。
李然会因为今天这件事便给楚王感激涕零么?
显然不会。
在李然的眼中,今天这件事,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一场意欲招揽他,而故意演出来的戏码。
而且,这场戏,还多多少少是有些胁迫,刁难之意在里面。
此时,观从也是在一旁回道:
“臣以为伍举大夫所言极是。”
“李然而今在郑国出仕,与晋国又素有往来的,与赵武,羊舌肸等人更是交往甚密。”
“这样的人,大王若只是想用普通手段将之笼络至麾下,只怕亦是很难啊。”
观从作为楚国的谍报头子,知道的事显然要比伍举多得多。
既然李然是背靠着晋国这么一棵大树,而且与晋国上卿又往来甚密,那此时此刻又岂能因为你楚王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改立旗帜,另投门庭呢?
楚王闻声,一时陷入了沉思。
不可否认的是,他今日所为,的确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也的的确确是为了笼络李然而故意表演出来的。
可面对伍举与观从的回答,他终究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毕竟李然的这一番运筹帷幄,能将各路诸侯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事,乃是他们楚国眼下所最为需要的。
无论是他那对于“周礼”这一套游戏规则的熟悉程度,还是他那又不拘泥于“周礼”行事作风。
都对楚王熊围是极具吸引力的。他若是得不到,那只会是令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那依你们所见,寡人该当如何?”
既然今日之事依旧无法令李然转投自己的麾下,那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呢?
伍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面对李然,纵是老练如伍举,他也始终是有些看不透。李然此人,就好似天生自带着一层迷雾似的,能够令人无法猜透他的心中所想。
同时,如此捉摸不透的人,也同样是给了伍举以很强的压迫感。
所以,他从见李然第一眼起,便对李然此人是不甚喜欢的。只不过,碍于身为臣子的本分,他这才几次三番的是替楚王出谋划策,试图招揽于他。
但在其一而再,再而三的挫败之后,此时面对楚王的问题,他如今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倒是观从,听得楚王如此问,却是一旁冷冷道:
“禀大王,若真想得此人佐助,或不可急于一时啊。”
“常言道,千年冰寒非一日之功,李然既是能够运筹天下的大才,那大王便不能以常人之理度之,还需日复一日的慢慢感化,方为上策!”
“臣听闻,郑国的伯石大夫和子皙大夫等人皆对李然是颇有微辞的,大王或可从此处着手?”
观从绝对不会说一句废话,因为他的职责所在,就是为楚王出谋划策的。
而他的最后这一句话,则是直奔主题,更是着眼在了实际上。
没错,李然如今既然是郑国的行人,那么倘若郑国方面直接是罢了他的官呢?
楚王闻声,对观从所言自是心领神会,眼前不由顿是一亮:
“嗯观卿此计甚妙!”
于是,当即便命人是取来了笔墨竹简,便要写信予丰段。
丰段乃是他名义上的老丈人,只靠着这一层的关系在,有些事自然是会好办许多。
而伍举与观从,见得楚王正欲提笔,便当即准备退下。
可谁知,楚王一边端着笔,却是一边头也不抬的与他二人言道:
“嗯,你们出去后,将寡人寝宫内的侍妾都给李然送去。”
“想来,他现在应该还待在郑伯处未归吧?”
李然的下榻之处,虽是被安排在距离楚王不远处的厢房内。但经历过今日白天之事,郑伯想必是一定会召见李然的,而此刻他多半还在郑伯所在的偏殿内说话。
“诺!”
伍举与观从闻声,当即是一齐应声答应道,随后便是慢慢退出了殿门之外。
果不其然,当伍举将楚王宫内的侍妾送到李然的厢房之中时,李然的的确确是仍在郑伯处还没回来。
伍举看着这几个国色天香的楚王侍妾,却是漫不经心的与之言道:
“今晚大王要你们所侍奉的,乃是大王最为重视的贵客,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么?”
几个侍妾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
毕竟,她们也才刚刚入宫没几日,而之前她们被选入章华宫,那可都是侍奉楚王的。
“你们”
伍举各自在她们耳边小声说道了好一阵,又再三询问她们清楚了没有。
待得这几名侍妾皆是一阵羞涩的点头允诺过后,伍举这才又匆匆的前去安排其他事务去了。
而就在伍举离开后不久,李然便是告退了郑伯与子产,并独自一人也准备返回就寝了。
今日之事,郑伯与子产多少都是有些担忧和疑虑的,所以他自是要好生去解释一番才行。
待得他从郑伯处回到厢房,夜早已是入深了。而偌大的章华台,如今却是寂静一片。
于是,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进入了他所下榻的厢室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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