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郑邑内外交通隔绝,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再如此下去可还如何是好?
“回当国,其实目前情况已是好了许多。近三日,患病的人数也已降了许多,想来至多不过再十日,城内病患便能彻底痊愈。”
这话倒是不假,经过他和李然一明一暗的通力合作,投毒之事如今基本已是消声灭迹。更何况,如今城中居民大都喝的是城外引来的河水,即便再有想下毒的,那也是无济于事了。
所以,城中的病势得控,那么郑邑的重开之日便也有望了。
“唔…如此甚好。此次疠疾来得凶猛,可多亏了子产你啊,如若不然,真不知今日会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既已得到控制,那便加紧医治便是。那眼下我们便来商议一下,何时能够重开四门,以复我郑邑之气象吧。”
罕虎对子产还是比较放心的,所以听得子产如此回答,当即点头称是。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那最爱没事找事的刺头——驷黑,竟是又起身站了起来。
“子皮啊,我以为此时,可还万万不可重开四门呐!”
驷黑躬身而话,瞧上去身为恭敬,可言语之中总带着一股子的傲气,让人很不舒服。
“哦?何意?”
罕虎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只听驷黑道:
“据我所知,城中患者数目虽是少了,可仍时有零星的出现,可见此次严控并未彻底断绝疠疾的来路。”
这一句,显而易见,就是冲着子产防控不力来的。
只不过,他说的相对含蓄一些,以至于在场许多卿大夫也未曾在意。
子产目光微转,瞧了他一眼,脸色当即有些疑惑。
“驷某以为,若不能彻底隔绝疠疾,那便不能重开四门!要知郑邑乃天下商道之枢纽,每日进出郑邑城者少则数千,多则上万,皆是往来四邻八方的。”
“若因我郑国严控不力而致使他国同样染上了此次疠疾,那后果又将会如何?此乃其一。”
“其二,此次疠疾盛行已有些时日,城内城外百姓早已是怨声载道,若开了四门以至于城中国人涌出,进而导致疠疾外传郊野,由内传外,再由外及内,如此循环往复,这疠疾可还有穷尽之日?”
“其三,我听说此次疠疾期间,已有不少人已是偷偷逃离了郑邑。若现在就大开四门,届时城中恐慌之人皆夺门而去,那日后郑邑是恢复元气?还是会败得更快?”
“所以驷某以为,在未能彻底控制治愈此次疠疾前,绝不可解除封禁!”
这一番话说完,驷黑瞬间成为“光辉伟大正义”的化身,那一心为民,与友邻共处的形象顿时跃然于堂。
若是能有特效给他加上点金光,只怕这一刻他便要成为整个郑国最闪耀,最高尚,最令人崇敬之人。
但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这些话却根本不像是驷黑这样的人能想得出来的。反而倒更像是…
但不管怎样,他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无论是罕虎还是子产,得闻这一番话,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当国,在下以为子皙大夫所言有理,此次疠疾之凶险有目共睹,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是啊,我等亦附议,当此关键时刻,万万不可有些许闪失,一切还需慎重才是!”
一时间,大部分卿大夫竟都纷纷起身对驷黑之言表示赞同,整个朝议顿时呈现出一片倒的形势。
可事实上,这些请大夫当真如驷黑所言,真的是为民着想,所以才如此要求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