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司主司离开后，黑清看了一眼尸库，挥挥广袖，把手负于身后，雪羽凡和天五十二并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苏二却一愣，这动作她熟啊！以前黑清带她去偷酒的时候就会先放一个纸人去探路的，刚刚她就清清楚楚看到一个纸人进去了。

于是四人离开的时候，苏二刻意落后两步，走到黑清身侧满眼警惕开口：“大人，今晚？”

黑清瞥了一眼苏二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苏二：“灵宝仙人以前果真常对你用言出必行符？”

苏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点头，“都是他不让拔他的胡子。”

“那你拔他胡子做什么？”

“做拂尘啊，当初上清境的弟子都要求做自己趁手的武器，我想做个拂尘，可是普通兽类的尾巴，用起来也不称手，所以……”

黑清不禁叹了一口气，想来灵宝仙人这些年还是不易的。

“那你的拂尘做好了吗？”

苏二尬笑两声，“没有。”她还没扒多少，就被发现，结果就被用了言出必行符，笑了三天，拂尘最终没也做好。

“灵宝仙人待你倒是不错。”黑清看了一眼苏二。

苏二立刻眯起眼开口：“那当然，我也很受器重的！”自从知道灵宝仙人在酆都好用，苏二自然恨不得全酆都都知道她是灵宝仙人的弟子，毕竟灵宝仙人的弟子，要比她是纯社畜安全得多，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她真正受器重的师兄比起来，她，就很像师父随手在路边捡回来的了！

被黑清这么一打岔，苏二也就没想起来再问晚上的事。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黑清已经带着几人来到城隍书房。

藏书浩瀚如烟的书楼让苏二不管来多少次都依旧叹为观止，不过这一次黑清没有停下，也没有去他习惯的那个书架看书，而是径直带着几人走上旋梯，来到书房顶端。

苏二以前一直以为城隍书房是没有房顶的，因为她从下朝上望的时候，分明可以看到灵槐的叶子，也可以看见零碎的日光透过灵槐翠绿的叶子射进书房。

可是如今到了顶端苏二才发现，这个书房是有屋顶的，只不过这个书房的房顶，是一层薄薄的似水的流动穹顶，他们只靠近便已在上面激起一圈圈浅浅的水纹。

随后在苏二惊讶的目光中，黑清挥了挥衣袖，一颗长在屋顶边的小芽迅速长大，长成一个花树少女，少女对着黑清盈盈一拜，翩然起舞，双臂变成花树门拱。

苏二再次诧异，这个场景她又熟啊！

仿佛看透了苏二所想，黑清一边进门一边开口：“这就是守卫酆都灵脉的花妖，你进门时遇到的那个也是。”

苏二若有所思点点头，赶紧跟上。

走进拱门，也是一层淡淡的水纹，不过这一次的水纹之后，苏二看见的是一条流淌着光辉的光河。

这是一条河，里面却流淌着光，仿佛九天所有的星光落下，在此汇聚，流淌，最终成为这条星光灿烂的河，那河里的光芒既温柔又耀目，让人既无法直视，又舍不得挪开眼。

苏二禁不住张大嘴，“这就是灵槐的灵脉是吗？”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一只修长的手却挡在她眼前，苏二想要扒开这手继续看眼前平生仅见的耀目光河时，黑清的声音突然在耳际响起：“别看太久，小心在里面迷失你自己。”

苏二震惊中扒着黑清的手回望他：“这就是灵脉？这就是神族的力量吗？我听闻灵脉都是府君滋养，府君竟是强大如斯吗？”

“这确实是神族的力量，但这不是府君的，这是创世神盘氏留下的经脉。”黑清看了看苏二扒住自己的手，望着远处淡淡开口。

苏二依旧震惊得说不出话，上古神池果真可将沧海化桑田，盘氏仅仅是经脉便滋养了整个灵槐，承起了不知有多少生灵的酆都。

“怎么？被震撼到了？”

苏二点点头，眼中具是向往，“我以前不懂神明为何是神明，但如今我觉得，若有一日，我也可抵神明之境，那我希望我也是强大如斯的神明。吾以吾身殉道，燃吾神灵，造万灵居所。”

黑清微微一笑，摸摸苏二的头，“若真有那一日，等你也成神，那必定第成百上千神灵立于你面前了，大概是轮不到你。”

苏二甩开黑清的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个小小社畜，但看到这样震撼的场景，就不能有感而发，有个高远的理想？

就在雪羽凡和天五十二被光河中流动的光吸引的时候，远处的广中突然出现一个黑点，一个小纸人艰难的拖着比他大出数倍的一个孩子的尸首从光河中走了出来。

“这不是……”苏二看见那个小小的纸人分外眼熟，这不就是黑清在城防司府衙放出的纸人。

黑清抽出一张苏二锦囊里的符纸变出更多小人去帮那个小人，并一边朝苏二开口解释：“不必晚上去，昨日给了他们一夜，今日尸首就被藏起来了，今晚若再给一夜，只怕就晚了。”

苏二赞同地点点头，“那您这个又是在哪里找的？尸库不是一具尸首都没有了。”

此时那小人已经拖着尸首来到几人面前，并且跳上黑清的肩膀耳语几句，黑清点点头，纸人嗖的一声又回到黑清袖中。

“就在尸库，他们使了一个障眼法。”

黑清刚准备俯身验尸，雪羽凡却已经提前一步蹲下并开始熟练地验尸。

苏二嘿嘿一笑拉住黑清，“让我师兄来，他在上清境的时候就经常解剖师兄师姐们打回来的各种异兽，验尸，他最擅长了。”

雪羽凡蹲下查看片刻尸首以后，眉凝得越来越高。

“怎么了师兄？”

“很奇怪，他已经死了，可是尸首却像是活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