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很快又回到了座位上。
刚才是腿坐的有些麻了,所以他才情不自禁的下来走动。
耿击似乎看出来了,秦君现在对他非常有兴趣,于是要继续向他说道:
“君上又可知,如今秦国最大的问题?如果这一问题不改,那么秦国强也只能强一代,以后依然无法和晋国争霸,更没有办法东出中原。”耿击提醒道。
秦伯荣非常想去打败晋国,听到他的这个问题,不加思索就直接回答道:
“什么问题,你说吧。若是真妨碍秦国的强盛,寡人一定会改。”
耿击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还是过了一下脑子才对秦君说道:“臣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请秦君现在就恕罪,不然我可不敢说啊。”
秦伯点头:“但说无妨,不管你接下来说什么,我都会宽恕你的。”
耿击在得到了他的承诺之后,终于将自己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昔日武公薨逝,陪葬者六十六,穆公薨逝,陪葬者百七十七,更有三良从死。
这带走的可都是秦国的良臣,如今的秦国,朝堂之上人数寥寥,都不敢为国效力,即便是出力也不肯尽心。
臣子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显露出才能之后,再像穆公的时候一样从死。
臣子不肯尽心尽力,光靠君上和臣勤奋,那又能有什么用呢?我要说的就是这样的弊端。”
秦国是昔日殷商贵族,还遗存着大量人殉制度,而且殉葬的有很多良臣,这就让秦国的人才出现了断层。
秦穆公死的时候,陪葬者有当时着名的“三良”。
这三人是秦国良臣子车氏的儿子,分别是奄息、仲行和针虎。
他们被陪葬之后,秦国人痛心疾首,作诗《黄鸟,诗中说,愿意用一百个人来换他们其中的一个,表达对这件事情的惋惜之情。
秦君听到这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秦国好人殉,这是人所皆知的,而且规模真的很大。
耿击说的现在秦国因为大量的殉葬导致人才稀少,朝堂之上空荡无人,也是真的。
殉葬这样的制度虽然是流传已久,算得上是“祖制”。
但如果自己要是废除的话,必然会有臣子称赞认同自己,而不会去反对。
如果按照耿击所说,自己废除殉葬制度之后,更多的臣子愿意为国出力,不怕秦君死后随葬,那绝对是最好的情况了。
秦伯听了这番话由心的赞叹道:
“好啊,这是一个问题,既然能够帮助秦国强盛起来,寡人就改!”
秦伯荣下定了决心,要废除人殉。
耿击得到秦君的肯定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可不想到时候为国尽忠尽力,最后却落得个给秦伯陪葬的下场。
如果那样的话,倒不如逃到戎狄去。
“君上有此心便好,不然秦国如何去奋发,最终都只能强一代啊。
君上尽快派间者前往上阳去吧,如果可以盗走牛犁来到秦国,我们便可依照其彷制,从而大量推广,推广之后粮食产量大增,就是国家富裕的时候了。
到时候再和楚国换购皮革制作甲胃,这就是致富之道。
昔日晋国全盘按照齐国的政策来推行,最终成为了中原霸主。
那么秦国也向晋国学习,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再霸中原,攻破晋国。”
“好啊,那就这样做,耿击大夫还有什么想法,皆可细细道来,荣恭听。”秦伯笑着。
“臣暂时就这些想法,可以保证秦国富强。”
秦君点头,对身边的侍女说道:“带耿大夫暂且先去休息吧,寡人稍稍有些累了。”
耿击:“臣告退。”
秦君看着耿击走了,于是在心里思忖着:
“此人的才能,也不过如此,自夸的有些言过其实了,晋国之所以能够富强的原因,寡人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又说什么治国之策,可使得秦国富强,我看都是模彷公子獳的罢了。”
“如此庸人,只会模彷他人,难道我秦国的臣子不会模彷吗?难堪大用啊。”
秦君对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好奇心。
接下来,他传召了甲士,并命令道:“将那耿击杀了,再把场内的宫娥与小臣杀了,他和寡人的谈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甲士:“遵命。”
秦伯又看着白丁戊,于是意味深长的说道:“白大夫,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
白丁戊默默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此时,秦君身边的宫娥却听的心有些慌了,君上要杀她们?
她们只不过是凑巧在场啊。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今天的话婢是一点都没听到啊。”那名宫女立刻下跪,向着秦君祈求饶命,神情恐惧,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现在就将她们杀了。”秦伯有些不耐烦,不想听她如此聒噪。
秦伯不为所动,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不管那公子獳究竟有没有被耿击刺杀成功,自己都不能掩饰掉耿击的存在。
也掩饰不掉!
晋国很有可能以此来作为借口攻打秦国,他才刚刚继位,并没有稳固人心,如果今年就要打一场大战的话,结果必然会失败的。
所以倒不如杀掉耿击,将他的人头送到晋国,能够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他和耿击的这段谈话,不用担心被传出去,毕竟在场的人都得杀掉…
秦伯打了个哈欠,回到寝宫去。
耿击被带到了驿馆。
他正在为自己得到秦君的青睐而感到高兴,在晋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邑宰,在秦国如果真的带领秦国富强起来的话,他就能成为大夫,如果成果斐然,那么客卿也是有可能的。
复仇颠覆晋国,指日可待。
不久之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耿击正陶醉在喜悦之中,这敲门声倒是把他给惊醒了。
“秦君让我给你送点东西。”门外的人如是说道。
“难不成秦君觉得我一路颠簸,送了些美人?”耿击想着,打开了门。
就在他打开门的时候,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