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的刃光爆出锋锐绝伦的剑气,犹如青蛇出洞,吐露杀机。
但是一只苍白的手伸向宛如青蛇般灵动的刃光。
这手干枯得只有皮,没有血肉,骨骼凸起。刺目的白刃光芒在手伸进的刹那消失了。
仿佛冥冥中有种魔力,将白刃抹去。
炉火又再度旺盛不少,因为有鲜血贱进火炉里。
原来扮作老婆婆的俏丽女人胸口插进了一把短刃,鲜血从伤口喷洒进了火炉。
同时,长街两边的墙体上射出无数利箭,那是军用的弓弩,威力极大。
沈墨在利箭射出的刹那,如同游鱼一样穿梭在箭雨中,最后化作一条笔直的线掠空离去。
来自幽冥教的追杀再次开始。
江城暂时是出不去了。
当然,他也没有打算出去。
他需要就近找个地方落脚,静养一些时日,同时需要大量的滋补药物。
…
…
庆余堂是一家主营药材的大商号,江城的庆余堂正是其七十三家分号之一,堂中的掌柜姓石,名三。
担任分号的掌柜已有十年之久。
十年下来,石三也有了点儒商的气质,在堂中装点了自己的书房,里面多是名家手笔。
他对此生已经很是满足,何况庆余堂背后的大东家已经消失数年。他又打听到一点消息,听说大东家现在是正邪两道皆不容他,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一堆枯骨。
只要没人查到大东家和庆余堂的关系,那么他大可以高枕无忧,甚至逐渐将这处分号转移为自己的财产。
届时把老母妻儿接过来,人生就再无遗憾了。
他兴之所起,挥起笔墨,正欲写下“团圆”二字。
此时响起敲门的声音。
“谁啊?”石三心生不满。
而书房门直直地打开,露出一个令石三万分恐惧的身影,那人轻轻开口:“我可以进来吗?”
他缓缓地站起身,身子不由自主地瘫软,双手下意识撑在椅子的把手上,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东家,请进。”
那人微微点头,走到石三身旁,石三让开,那人顺势坐下来。
石三深吸几口气的同时,移步到他面前。
“我的事,你知道了?”
石三小心翼翼地回:“略有耳闻。”
“那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
“石三的命永远是大东家的,只要大东家下令,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在所不辞。”石三连忙回答。
那人不置可否一笑,“刀山火海是幽冥教的刑罚,你是想去幽冥教报信?”
石三脸色一僵。
他眨眼的功夫,那人竟出现在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又凭空一闪,再次回到椅子上,优哉游哉地说,“不要怕,我开开玩笑而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很理解你,换做我是你,也会想办法将我稳住,然后再找机会去通风报信。”
石三额头冷汗直冒不停,“属下对大东家忠心不二,绝不会生一丝一毫的歹念。”
那人微微一笑,“我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安危赌在别人的忠心上的人,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所以我有办法让你不出卖我,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石三面对大东家的高深莫测,惊惧不已地问:“还请大东家明示?”
“我知道你几个儿女都很有出息,你很孝顺,所以老母亲在你老家的日子过得也很好。虽然你当初投靠我时,没说过这些事。但我作为你的东家,总不能不关心下属的生活。你放心,他们都不会有事。”
石三知道,他完全被大东家拿捏住了。
他的家事只有最心腹的两三个人才知晓。“不要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忠心上。”这句话格外讽刺。
过了一会,书房的门关上,那人陡然消失。
一句话在书房里石三的脑海里回荡着。
“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明明没有风,石三却觉得从头到脚凉飕飕的。
接下来数日,石三再没见过沈墨。
但他很清楚大东家仍在,因为庆余堂的珍贵药材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被消耗着。
他没有声张此事,心里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进货填补大东家的消耗,还是
去通风报信?
但他不敢用身家性命去赌。
在那些珍贵药材快要见底的时候,决定假装不知,继续进货。反正就当是意外损耗了、何况下面的人即使知道,也只会当做他贪墨了。
这年头,上面的人不吃肉,下面的人也不好喝汤。
因此庆余堂珍贵药材被快速消耗的事,竟被上下一心地掩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