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摔得不轻,怕把人招来,傅瑜不敢痛呼出声,只得硬憋着,面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抬眼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那道稳稳落地的身影,压着声音气极败坏道:“你这小子哪里碰出来的?”
那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闻言缓缓转过身来。
两道视线相触,皆是一愣。
眼前的少年身形挺拔,气质清冷,年纪看上去不大,着一身竹叶青色长袍,带玉冠,踏皂靴。
面上却覆了轻纱,难辨长相,只露了一双狭长黑眸在外头。
在看见傅瑜的那一刻,少年眸中闪过明显的惊愕,不过只一瞬他又轻蹙眉头,眯起眼来。
傅瑜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那迫人的视线,让她遍体生寒,仿佛连拂过耳畔燥热的风都跟着冷了两分。
少年的眼神直白毫不收敛,像头雪山孤傲的狼,冰冷又吓人,还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傅瑜垂眸,思绪转得飞快。
看这身打扮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她想不通,都衣食无忧了,生活还有什么好不如意的。
要如此想不开同她一样偷摸着爬墙进来,还蒙着脸!
此人到底居心何在?
莫非……也是为那纪临风而来?
思及此,傅瑜又偷偷瞥了少年一眼。
此人身形匀称,双腿笔直修长,就凭方才踹她那两脚的力道,就不难看出腿脚功夫了得,应该是个爱鞠之人。
傅瑜捂着痛处起身,左右一顾,确定无人,忙凑道少年身前,轻声试探道:“你也是为了纪临风来的?”
听到“纪临风”的名字,少年眸色一沉,却未开腔。
见人不承认也不否认,傅瑜只当他是默认了,喜笑颜开道:“那大兄弟,咱们可算是一路人了!“
她挑起秀眉,又靠近了些,诱惑道:“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手上有这将军府的地图,能省去不少麻烦!咱们也算是有缘,要不一起走?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见到人了,得让我先解决人生大事!如何?”
傅瑜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思。
倒不是她真的想行善,要多管闲事,而是不知对方底细,又生怕他坏事,且对方还见到她脸了!
怎么也是她吃亏!
思来想去,眼下唯有一法,就是拉人上自己的贼船,这成为自己人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事了,自是谁也逃不掉!
傅瑜水眸轻眨,里头满是狡黠之色,尾音清扬,像把小勾子。
听了这话,少年盯着她瞧了一瞬,鼻子里发出轻哼,冷声道:”你一个小贼还敢和我谈条件!“
小贼?
没想到,她好心好意,此人非但不领情,还恶言相向。
傅瑜恼了,梗着脖子回呛道:“咱俩彼此彼此,你自己还不是爬墙进来的,还蒙着脸,有本事把脸露出来啊!”
说话间,她猛一抬手就要去揭少年覆在脸上的面纱。
少年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判断精准,先她一步,飞快擒住那条纤细的手臂。
两人力量上悬殊太大,僵持下,傅瑜眼看要败下阵来,当即急中生智,脑袋一歪,张了嘴便极为无耻地要朝对方的手上咬去。
少年眉心一皱,喝道:“你是属狗的吗!”
说话间他下意识收了掌心力道,傅瑜得逞般的勾起唇角,可这得意却没维持片刻。
她就看见眼前人突然将身子朝旁边一斜,傅瑜瞬间没了依附,身子失衡扑了个空,眼看就要朝地上倒去。
到底是气不过,千钧一发之际她伸手死命拽住那青色衣角。
这招偷袭显然在少年意料之外,天旋地转中,两人一起重重倒在地上。
傅瑜运气好,倒下去时,给自己争取了个好位置,整个人趴在了少年身上。
只是脑袋磕到对方的下巴,疼得止不住哀嚎两声。
少年却着实有些惨了,被压得几乎动弹不得。
初看傅瑜时心觉她身量又瘦又小,应是身无二两肉,果然是他对眼前人的重量有什么误解!
这是人的重量吗?分明就是头猪啊!
“起来!”
怒喝落在耳边,傅瑜抬眸骤然对上一张精致的面容。
少年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不翼而飞,掉到了地上。
饶是那双沉沉黑眸此时正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看上去凶的吓人,却仍掩盖不住那张好看的脸。
以前傅瑜在那些戏说话本里常见作者形容男主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可她对那样的美只单纯地停留在那些华丽却冰冷的文字上头,觉得那是夸大其词,哪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当下她却是信了!
好似那些词汇瞬间在眼前鲜活生动起来。
见她怔着未有动作,少年薄薄的唇紧抿出一条僵硬的弧线,眉间透着冷,眼神锋利的像把刀子。
傅瑜被盯得瑟缩了下脖子,猛然意识到,两人竟然贴得非常近。
说话时浅浅的呼吸声,指腹不经意间滑过胸膛的触感,以及抬头就能看到少年流畅的下颚线和那双浓眉下深沉难辨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