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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九月,华北大地上的暑气仍未消退,好在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并不会让人觉得很热。

苇庆凡站在自家阳台上眺望着东方天际刚刚升起的朝阳,怔怔出神。

煌煌明亮的朝阳穿过云层,渲染出一层层颜色分明却又互相交融的绚亮瑰丽的霞光,一望无际的平原旷野上遍布着大片的农田,已比成人高的玉米秧在视野当中汇聚成翠绿色的海洋。

有微风拂过,枝叶摇摆,碧波层层涌动过来,将视野拉近到眼前的民居上,两层高的楼房与低矮的平房参差错落,前者大多崭新亮丽,后者大多已显出风雨侵蚀的陈旧痕迹,共同构成2005年小县城旁的农村面貌。

“2005年啊!”

苇庆凡怔立许久,才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这是他“重生”的第二天。

就在“昨天”,已过而立之年仍然单身的他在春节回家过年时再次惨遭一大家子人催婚,到阳台来吹吹风。

然后就跟电影特效画面似的,看到黑夜消退又降临,天空亮起又暗下,太阳从西方升起落向东方。

神奇而诡异的画面结束之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高二开学前的暑假,2005年的夏天。

更准确的时间,是2005年的8月19号,农历七月十五日。

这一天,道教称“中元节”,佛教称“盂兰盆节”,民间俗称“七月半”,又称“鬼节”(中元节的真正意义是敬祖尽孝,一般不会将这类节日称为“鬼节”,但这个俗称确实存在,大概因道教有中元普渡开鬼门关的说法)。

苇庆凡一度以为自己见鬼了,但经过一天的“体验”,基本可以确认并非做梦或者臆想,这是真实的。

在接受这个现实之后,他开始尝试着思考如何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汪~”

“汪~”

楼下传来的狗叫打断了他的思考,苇庆凡低下头,看到那条小学时抱养、被他取名为“黄花”的黄狗正蹲在院子里面冲自己叫唤。

“你叫唤……”

他正要训狗,看到年轻了十多岁的老爹踱到了院子里面,仰起头道:“吃饭了。”

“……哦。”

苇庆凡应了一身,迅速下楼,爸妈已经盛好了饭,于是在桌前坐下开吃。

饭菜比较简单,一份昨晚剩下的清炒萝卜丝,一份糖拌西红柿,一份腌咸菜,红薯干和大米煮的稀饭,加上自家蒸的馒头。

苇庆凡胃口很好,很快就着稀饭吃了一个馒头,又拿一个夹着咸菜吃。

老爸苇鹏打量他几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说道:“快开学了,这段时间就别总跑出去玩了,把暑假作业写一写,别等到要开学了才知道写。”

“嗯。”

苇庆凡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吃完饭就去写。”

他本来也准备要好好复习高一的功课,不管以后想要做什么,多大多高的雄心壮志,都绕不开高考。

如果把人生比作修炼,这就是一次重新筑基的机会,总不能还像前世那样复读一年才考个末流二本了。

苇鹏显然没想到这个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儿子会是这样的反应,略微愣了一下。

他原本还担心被自己催促写作业,可能会惹儿子反感,要顶嘴吵架呢。

望着儿子依旧青涩,但已显得成长许多的面容,他本想趁着儿子似乎心情不错多说两句,但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只是悄悄将那盘苇庆凡频频去夹的糖拌番茄挪近了些。

老妈王淑华问:“你写多少了?”

苇鹏看了眼媳妇,想要提醒她不要问太多,免得又激起逆反,却听儿子已经回答道:

“我也不记得写多少了,等下看看。”

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对这个跟“丢了”“狗撕了”没啥区别的说法明显不信,但也都没揭穿。

这个儿子从小内向,但还算乖巧听话,甚至考上了县里最好的省重点高中,结果进入高中后反而越来越不懂事了,在家经常顶嘴吵架,也不好好学习,租大部书、上网吧打游戏……

吵过骂过劝过,都不管用,甚至是反效果。

在这个过程之中,夫妻俩逐渐意识到所谓“叛逆期”的特殊性,开始尝试学着去跟这个阶段的儿子好好相处和交流。

苇庆凡知道爸妈不信,也没法解释,吃完饭去喂了狗,然后上楼,找出高一的课本,开始从相对比较容易的文科开始复习。

他没指望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准备先复习课本知识,构建出一个相对完整的知识框架,免得开学了什么都听不懂。

刚翻完两本历史书,外面忽然传来什么响动,苇庆凡放下书,走出书房,发现西南位置的空房间门开着,走进去看到老妈正在搬里面的木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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