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忙碌一天的佐账们突然有人捧着书简起身说道:“回禀陛下,找到了,找到了!”
随着一人起身,余下数人也是前后找到了十年前用来统计府库出入结余的账目书简。
许行见状打了个哈欠,适才笑着说道:“不错不错,都有赏,不过得先赊着。”
众人闻言一愣,旋即笑意更浓了。
他们可没人真的会以为许行能给他们赏赐,毕竟当下府库有多穷,他们比谁都清楚。
“陛下,那接下来?”梁上允开口问道。
许行脸上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旋即说道:“先把账目归拢,把各郡县的征缴情况,逐一列出来。”
梁上允莫名有些心悸,想着这一次,恐怕陛下要动真格的了。
......
“夫人,此事真不用知会老夫人知晓吗?”
楼氏府邸,一处秘密的暗室内,几名中年男子拱卫着一名婀娜多姿的妇人问道。
妇人是当代楼氏家主,楼钰,人虽步入四十年华,却因保养得当,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楼钰此时眉头紧锁,一双丹凤眼闪着异彩。
过了半响,楼钰这才开口说道:“不用,楼华,你派人去隗府一趟。”
说罢,楼钰又把叫楼华的男子叫住,“你亲自去。”
“是,家主。”楼华神情微变,适才拱手离开密室。
“楼青,你派人去右相府、治栗府门口探听消息。”楼钰挽了一下乌黑秀发,续而说道:“记得让眼线机敏些,可别被人抓了现行。”
随着楼青离开,密室内便只有妇人楼钰和另外一名五十多岁老者尚无离开此处的打算。
这时,老者开口说道:“夫人,此次是不是玩的有些大了,我们本该在等等的。”
“或许就不该放任侯赛那样做。”老者显得忧心忡忡,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起。
楼钰此时却是笑道:“嬴政前后三次挥刀割肉,我等氏族若不找补回来,岂不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牲畜。”
“前些年若没有我楼氏暗中相助,他嬴政能这么快坐稳帝位?”
老者无奈摇摇头,叹道:“收天下之兵,以铸金人十二,这是多大的谎言呐,人人都以为始皇帝痴迷长生,岂止他那是为了不让天底下的人有造反的资本。”
“夫人,当初始皇帝强迁六国遗贵入咸阳,虽是为了监管,但又何尝不是为了温水煮蛙,从六国遗贵身上汲取底蕴呢。”
“六国遗贵尚且不敢反抗,任其夺取。”
“夫人此次放任侯赛这般作为,确实有些不计后果了,倘若嬴政放下对士族的忌惮,对我等挥下屠刀,夫人又当如何应对。”
“......”此话一出,二人先后陷入沉默。
老者心中悲愤,此次或许就要因为妇人之见,将楼氏拖入万劫不复中去。
楼钰却只是柳眉微蹙,徐徐开口说道:“族老放心,当初若是只有我楼氏一家选择与之嬴政对弈,妾身自当独善其身。”
“然而事实,族老应当也看到了,除却嬴政亲近的蒙、王、冯三大氏族,其余诸多氏族,包括隗氏,亦是同我族站在一条船上。”
楼钰面露冷笑道:“君臣博弈,妾身不认为嬴政敢于挥刀,与天下士族为敌。”
如今大秦,为官的氏族子弟占了绝大部分,少部分寒门子弟,又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这些氏族举荐作保的门客。
楼钰深知其中门道,觉得她拿捏住了嬴政的软肋,不信对方敢于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