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朱红色大门,庭院内的的马车沉默地停放在空旷的地面上。
几匹黑马表现得极为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天色已暗,院内尚未点起火光。
借着从门缝中传来的微弱光线,却隐约能看见一些端倪。
老许佝偻着背坐在一辆马车上,就像是一名车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个巨大斗笠顶在了头上,遮住了皱褶的面容。
几名家仆也稀稀拉拉地瘫倒在某辆马车的周围,像是拱卫,又像是累了之后的沉睡。
庭院后的西厢房处,原本紧闭的飘窗此时却诡异地被人打开了一个口子。
口子极小,约莫只有一指的宽度而已。
一支锋利的箭矢被人搭在弦上,缓缓从缝隙之中移出。
箭头对准的方向,正是大宅的木门处。
作为隐藏在暗中的弓箭手,杜凉的心中竟莫名其妙产生了某种兴奋的情绪,旋即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回想起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的第一天起,从知道私生子身份之后,逐渐开始对血流成河的今夜作出准备的付出……
只要能活着走出长安城,一切都将是值得的。
而在《新唐书》的记载上,关于杜淹被流放却只是寥寥一句:州总管杨文干反,辞连太子,归罪淹,并流越巂。
真正可怕的汹涌是无法具象于文字的。
隐藏在窗口后的黑暗处,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暗黄色光点,杜凉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舌尖,咸湿的汗水从他的鼻尖滴落。
虽然箭在弦上尚未发射,但他的双手已经满是汗水。
“咳咳……”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黑暗的厢房内莫名想起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声音很轻,很细。
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杜凉的大宅只有一个女人。
醒来的是那名赵子安的小妾。
她从木箱子里缓缓苏醒。
但由于已经被下了迷药,浑身上下软得像是一滩烂泥,就连睁眼也显得极为费劲。
少妇努力地睁着眼,借着皎洁的月光,便看见了杜凉的背影。
在如此安静肃杀的环境下,杜凉早已经听见了咳嗽的声音。
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少妇的身上,只是稍稍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少妇一眼。
“嘘!”
杜凉小声嘘道。
感受着此间安静的杀意,少妇的浑身开始忍不住发抖,开始啜泣。
啜泣是会发出声音的。
很吵闹。
杜凉的脸色有些难看。
“噤……”
嘭!
正当此时,宛若惊雷落下,宅院前骤然惊起一阵炸裂的撞击声。
大门被极致恐怖的暴力瞬间破开,化作了齑粉。
刹那间,狂风吹袭,猛烈地朝着马车席卷,发出猛烈地噼里啪啦声。
很快,那些砸在马车上的杂音终于显露出了真相!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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