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太尉上表那荀文若为司农丞,究竟是何意?”步广里一处府宅中,一文士装扮之人托腮问道。
“恐不是终本性暴露,要对父亲动手了吧?”
另一剑眉星目年轻人,神色更忧心忡忡:“先令荀或接掌大司农实权,继而便可架空父亲。”
“待父亲不过一提线木偶,毫无用处后,董卓便会令其爪牙,弹劾父亲尸位素餐!”他那面相儒雅随和的兄长随即补充。
“满朝上下已尽是董贼之人,届时证据确凿,调查一番发现父亲的确无所事事,董贼便可……”
说到这里,兄弟二人惊恐地对视一眼,齐齐向正位的父亲一拜:“孩儿不孝,致使父亲受此牵连折磨!”
大司农周忠听完俩儿子分析,气得胡子乱颤:“有汝二人,为父恐不用等太尉折磨,便会先被尔等气死!”
他还是比较澹定的,道:“太尉入洛阳后,虽说杀了不少朝臣,然那些人罪有应得。老夫兢兢业业,廉洁自守,为何要对老夫动手?”
“照尔等所言,钟元常投效了太尉,将廷尉大权尽握手中,宣璠也无所事事,为何不见太尉杀了他?”
“父亲!”文士装扮的周晖却不赞同,道:“我等与宣廷尉,不可相提并论。”
“不错。”弟弟周旷点头,道:“宣廷尉与董贼并无仇怨,而我等却被董贼所恶,还被他派兵劫杀!”
说完,兄弟二人再度对视一眼,又齐齐拜地请求道:“父亲,速同孩儿一同回庐江吧!……逃跑计划孩儿已布置大半年,必然万无一失!”
听到这里,周忠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道:“尔等能不能,别再说被太尉劫杀了?……如今洛阳兵马的精锐,尔等也不是没见过,更有神出鬼没、武技高超的绣衣使。”
“太尉若真心派人劫杀,就凭尔等聚拢的二百游侠,能顺利脱身逃入洛阳?”
对于这俩儿子,周忠是真无话可说:二人长相不差,才干也不错,脑子相当够使。可那性子……软弱就罢了,还十分多疑。
他坚定认为,这随二人的母亲:前半辈子就没停止过,怀疑自己豢养外室。直到自己今年五十多,才渐渐消停下来。
原以为后半生会清净些,没想到儿子们又来了。
至于说董卓派人劫杀他们一事,是大儿子周晖自辞官后,与幼子在江淮一带交游广阔,慕名跟随他们的从车常百余乘,好不快活。
去年九月时,二人闻董卓入洛阳,京师动荡。他俩也算有孝心,一路从庐江入洛阳侍奉自己。
谁料半路遭遇贼匪,二人虽逃得性命,却不知为何坚定认为是董卓派人劫杀。
随后在洛阳大半年的时日,几乎每日每夜都在劝自己辞官,耳朵都能被他们磨出老茧来。
“呵……回庐江。”周忠没好气地瞪了两个儿子一眼,道:“去年司马建公也是这般想的,结果逃出洛阳城了么?”
兄弟二人还欲再劝,门外仆役进来:“主公,太尉来访……”
“董贼!……”兄弟二人闻言魂飞魄散,哥哥周晖面色惨白,悔不当初:“董贼果然要动手了,父亲不听孩儿之言,才有今日灾祸!”
弟弟周旷也捶胸顿足,道:“也是我等这大半年放松了警惕,留恋这洛阳的风物。若是早些离去,哪怕不带父亲,也能……”
“也能如何?”周忠黑着脸问道。
“也能给父亲披麻戴孝,逢过年祭祀扫墓一番……”
周忠当下目光四扫,希望能看到根粗壮的棍子,然后棒杀了这俩逆子。
至于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呵,他不介意!
当老董带着吕布出现在周忠府上时,看到的就是周忠跟老鹰抓小鸡一样,想要揪住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也快三十,既怕被父亲追上,又怕老父亲摔倒,只能绕着廊柱绕圈圈。
老董先蓦然一愣,随即忍不住感慨:“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友爱画面,周司农知天命之年,仍与孩儿游乐,两位公子也早已成家立业,还这般膝下撒欢儿……若家家都如周府,天下大治矣。”
周忠当即哭笑不得,羞愧拜地道:“太尉前来,在下未出门相迎,失了礼数,万望恕罪。”
说着忍不住狠狠瞪了两个儿子一眼,道:“都是这俩逆子,闻听太尉前来便慌了手脚,总疑神疑鬼言太尉曾派人劫杀他们,要置周府于死地……”
老董当即一拍脑门儿,面色郁闷:忘了,还有这茬儿!
没错,兄弟俩没有说话,历史上董卓的确派兵劫杀过他们: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这俩兄弟……运气不太好。
那时董卓刚入京,志得意满的同时又焦头烂额。忽然闻听这两货,一路从江淮赶来要接走周忠。
董卓当时正心里敏感,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
两人虽嘴上没说,却用行动表示老爹在洛阳会不安全,董卓哪会惯着他们,当即暗中派兵去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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