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和看见是两回事,”宋绘月袖着双手,“我本来也只是猜测,但是依照张旭樘此人的行事,既然要杀你,先前那两个小子只能算是他的一点心血来潮,这之后一定会有更大的杀招,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所以她才让李俊到无人之处来,以免张旭樘杀人不成,火烧曹门大街,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李俊靠着墙壁站着,两条眉毛拧成一股绳,然而又极力地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可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很是苦恼。
他确实是身怀秘密,可有的秘密不能说,一旦说了就会翻天覆地,连带着他父亲都要被从太行陉里挖出来,他更是没有活命可能。
有的倒是能说,可宋绘月自己猜出来了。
在他苦恼之际,宋绘月低声道:“你父亲和张相爷,难道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这才是最重要的,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说张家造反。
“有,”李俊抠了抠墙上不知道猴年马月他甩上去的一串颇有意境的墨点,“造反一事,我爹和张相爷是主谋,也可以说张相爷蛊惑了我爹,两人互留加盖了印章的书信,以此掣肘,我爹留给张相爷的书信,恐怕早已经让张家毁掉,但是张相爷留给我爹的书信,我爹藏的很好,张家把这里的地皮都快掀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宋绘月眼睛骤然一亮:“书信在哪里?”
“哎,”李俊叹了口气,走出去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很惆怅地回答,“藏的太好了,张相爷找不到,我也找不到。”
宋绘月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俊自顾自地解释:“我爹没有告诉我藏的地方,他说只要我一天不知道,就能多活一天,什么严刑拷打我都能扛过去。”
宋绘月仔细一想,顿时折服于陈王的智慧。
一旦李俊说出东西的去向,就是李俊的死期。
而现在,就算张家对李俊严刑拷打,李俊翻来覆去的也只是不知道,张家对于这个不知道,既不满意,又无可奈何,只会认为李俊是嘴硬。
于是张家以为他是早有安排,不敢轻举妄动,他这条命,就可以一口气吊着活下来。
可是张旭樘看到了李俊和宋绘月在一起,他害怕宋绘月会在他之前,把这个秘密挖出来,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场拉锯。
李俊抿着嘴,最后决定让脸皮厚如城墙,抬头去看宋绘月,然而这一看,刚积聚起来的一点勇气又烟消云散。
宋绘月的眼睛里有森然冰冷的水光,皱着眉头,显然是想揪住李俊,把他当成面口袋似的抖落一番,好看看他嘴里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于是李俊小心翼翼垂下头,不再去触宋绘月的霉头,以免自己真的在银霄手里变了形状。
但是话还是要嘟囔的:“我也仔细想过张相爷的书信在哪里,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爹藏在宫里了?”
宋绘月冷笑一声:“你爹进宫能去的地方只有巴掌大,还有如此多的内侍和宫女,怎么,他是会飞天还是会遁地,撅着个屁股刨坑埋书信会没人看见?再者这么多年,张贵妃也不是死的。”
李俊干笑一声,闭上了嘴,伸手去抠地缝里的苔藓。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一条黑影几乎是像一蓬让风吹动的枯草,无声无息地冲了过来,直到寒光一闪,才惊动了李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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