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窄的阿司门,将秦杰的气焰压低下去。
秦杰愤愤不平的从其中走过,心中暗道晋王不会做人,他此时此刻前来,是代表今上行按查之事,怎么能让他走旁门,无论如何,都应该打开大门相迎才是。
只是这种愤慨,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表现出来。
越是深入王府,他越是感觉有种泰山压顶般的压抑感觉,就连地上都洁净的过分,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往禄仓去的那条路,长而宽阔,专为走太平车而修建,两边的围墙高高耸起,砖石垒垒而上,古朴厚重,遮蔽了飞翘的檐角和琉璃瓦,也遮住了外人窥探的目光。
每隔十步,便有白石挖空所造的灯柱,里面放着婴儿手腕粗细的蜡烛,入夜之后,这些蜡烛一一点亮,会将这里照耀成一条长街。
来往取东西的内侍更是屏气凝神,脚步声轻的几乎没有,见到秦杰一行人,便规规矩矩行礼,随后背身避开,等到他们都走过去,才起身。
巍峨的王府、洁净的道路、沉默而稳重的内侍,在秦杰等人心中组成了一个崭新的、威严冷酷的晋王。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开口说话,直到走到禄仓前,才松了口气。
晋王的禄仓,倒是没有宏伟到令人害怕的地步,和知府、转运司衙门里的仓库一样,都是门窗紧闭,不透风,不见光,和地面高出三个台阶的高度。
一排禄仓,从左到右是银仓、米仓、布仓、药仓等七个仓房,每仓一个账簿,分门别类,交由记室参军。
每个仓库前都挂了牌子,门前各站两个护卫和一个内侍,恭敬有理,却也十分强硬,秦杰等人一看便知使唤不动。
“记室参军何在?”秦杰袖着双手询问。
谢舟就站在银仓门前,上前一步回答:“下官在。”
秦杰审视他,见他十分年轻,有几分小白脸的模样,心中便不喜。
他自己是银盆脸,绿豆眼,塌鼻梁,蛤蟆嘴,但凡见了长的平头正脸的人,就要不喜,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长成个蛤蟆精。
收回打量的目光,他指向仓库:“拿帐薄来,开银仓。”
谢舟捧着账簿交给秦杰,守银仓的内侍取钥匙,黄铜钥匙插进挂锁中,晋王的家底就像个没来得及梳妆打扮的小姑娘,在明亮的光线里骤然地亮了相。
寒酸——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偌大的银仓,只在角落中码放着十个樟木箱子,其余地方都是空荡荡的,挂锁打开的声音都能从里面发出回声。
朱广利看了一眼,就对晋王的寒酸感同身受,因为他那衙门里的银仓,就在昨日,也经历了一场这般难堪的场面。
同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衙役,心想晋王真是小题大做,就这么几箱银子,哪里用的着这么多人。
他夫人压箱底的银子都比这多。
秦杰不敢置信,拿着账簿走了进去,左右张望,试图再多看出一些银子来。
“只有这些?”
谢舟跟在他身边,笑道:“是,就这么多,王府开支大。”
“开支大?”秦杰不敢置信,要知道一个王爷的料钱和俸禄,晋王就是和张旭樘一样败家,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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