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又行了几个酒令,徐渭又单独跟陈惇喝了一杯,双目灼灼道:“你是个有趣的人,当日在沈府我就这么觉得。”
陈惇面不改色道:“是吗?”
“当今这世道的人多得是无趣之人,”徐渭嘿嘿嘿地笑着:“抓到一个有趣的,我可就要拉着你做饮中君子了。”
“我对喝酒不感兴趣。”陈惇道。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吴兑凑过来。
“对戏曲感兴趣。”陈惇道:“可惜我艺术素养不够,只会听,不会唱,更不会写。”
“那你可以请教文长了!”吴兑又跟他碰了一杯,嬉笑道:“文长可是真正的大家。”
徐渭喷他一脸口水:“自己玩的,说什么大家。”
徐渭的天才是多方面的,他在中年以后曾经给自己的几项艺术创作搞了一个排名,说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且不论这个排名有没有争议,真正被人忽视的是他的戏曲上的创作和研究。
一部《四声猿》,被称为明曲第一,作品与汤显祖相称伯仲,《牡丹亭》的艺术成就有多少,《四声猿》只能过之,不是不及。
《四声猿》实际上并非一部剧,而是四本折戏的集合,得名于《水经注》里的《三峡》。《三峡》中一句“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郦道元写的是“猿鸣三声”,到了徐渭这里成了四声,因为徐渭解释“要知猿叫肠堪断,除是侬身自作猿”,他自己发出了最后一声悲怆的猿鸣。
除了流传千古的《四声猿》,徐渭还有一本戏曲论著《南词叙录》,这本书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是宋元明清四代,唯一的一部研究南戏的专著,从南戏的源流和发展讲起,南戏的艺术风格和特色、声律、术语、方言的考释等等,这是脱颖于时代的,戏曲是让人羞于提及的“市井末技”,为文人所歧视,但徐渭看到了南戏的勃勃生机。
这就是今日陈惇找他来的原因。
“老弟,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徐渭哈哈一笑:“不会是要看我狂态,听我唱戏吧?”
徐渭既然会写,自然会唱。他经常是“贳酒悲歌,意气甚豪”,喝醉酒就乱唱乱跳起来,见过他醉态的人都难以忍受。
“请你写一出戏。”陈惇轻声道。
“请我写戏?”徐渭挑了挑眉头:“我没有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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