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流星往楼上走,要暂时离开:“我去准备晚饭,顺便给你的妹妹和侍者安排房间,你忙完了就给我打电话,别搞太久了,最好能来厨房帮忙。”
雪明回头,朝流星比着大拇指。
“好。”
......
......
大门外,小七没有第一时间进屋。
她喊白露先进去休息,自己则是倚在门廊道口,似乎在等人。
“九五二七!”
人还没到,问候先到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从别墅的二楼跳下来个女人。
和七哥一样,穿着剪刀尾礼服和白衬衫,还有酒红色领带。
这就是步流星的侍者了,在车站见过,上回她扯着步流星耳朵拖去做消毒程序时,和雪明有一面之缘。
七哥见到熟人时立刻活泼起来。
“三三零一!”
三三零一就是这位侍者的编号。
“九五二七,你以后住这了吗?”三三零一先是踩上门廊的梁架,身手灵活像是经常上房揭瓦,说话也不带喘气,轻巧地落到门廊前:“最近怎么样了?你俩的事我听阳春姐说了。”
这位三三零一小姐姐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似乎是眼神不太好使,架着副黑框眼镜。齐刘海和耳畔的发梢像是一刀切成平齐整洁的斜线。
“诶诶诶!你和我说说...”三三零一凑近了,用胳膊肘杵着七哥,眼神暧昧:“那个乘客是什么家庭?性格怎么样?你怎么就被搞得五迷三道的?”
七哥撇撇嘴:“三三...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那你想听听我和这个阔少爷的故事吗?”三三挑眉笑道。
七哥立刻来了精神:“细说。”
“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天天在网上化身狂暴吃瓜组长的人,就别装了你!”三三摇晃着七哥的手臂,又问:“给我讲讲嘛!七啊!讲讲嘛!江雪明!讲一讲!~”
“他...”
七哥犹豫几许,神情也变得迷茫。
“他很特别...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做事是快刀斩乱麻,但是非常细心。”
......
......
射击靶场里——
——步流星请来的射击老师对雪明打了个招呼。
“你好,江雪明先生,我来自IPSC国际实用射击协会,是北美步枪协会的会员,也是东区警务厅的射击教官。我姓刘,你叫我刘老师就可以。”
江雪明仰头看着这位全副武装的射击老师——
——他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轻蔑和不耐烦,高高昂起的头,低眉冷眼的细微表情。
那种态度,用奇妙的比喻来说,就和研究生毕业,却要去教幼儿园的小朋友解题一样躁郁不安。
他感觉到了莫名的敌意,其他两位老师也是这副表情。
特别是阿星的健身教练,那个精壮的汉子在瞅见雪明的身高和身材时,不屑两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雪明仔细想了想。
这些老师应该都是阿星的旧友,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应该来自生活圈子不同的不信任。
想想也是,要有个认识了很久的阔少爷,突然有一天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兴师动众把家里妈咪的酒窖都拆掉。你恐怕也会对这种家伙多留几个心眼。指不定是阿星信了传销,或者被人骗了感情。
“刘老师,你好。”江雪明没说多余的话,等待着射击教练的安排。
桌板前放着两支枪。
刘老师拿走其中一支,并且和江雪明解释说明。
“这里有一支SVI英菲尼蒂竞技手枪,一支西格绍尔P220。两支枪的性能不一样,射击精度也不一样。
我用这支1975年生产的西格绍尔,你用这支2024年崭新出厂的SVI。我们接下来轮替进行射击训练,听星少说,你的射术很不错。”
“只是略懂一点。”雪明拿起桌上的家伙,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枪,以前在射击俱乐部也没见过这种高级货:“为什么我和你的枪不一样?”
一旁的搏击教练李老师嗤笑道:“你手里那支卖五千刀。老刘手里的二手货,一千五百蚊就搞定,当然不一样啦。”
刘老师讪笑着,斜眼瞥向雪明:“先生是星少的朋友,我觉得我们的射击成绩应该不会差太多。星少听见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开心的。”
“当然啦。”李老师挤眉弄眼,又对雪明吐露出造作羡艳的表情:“为了江雪明先生,星少把家里酒窖都拆掉改成靶场,也不知道雪明先生身上有什么魔力,让星少愿意花这么多心思和钱。”
雪明听懂了两位老师的言外之意。
他们不是来给江雪明正经做测试的,只为了哄步流星开心。
“刘老师,等会在射击环节,请你全力以赴好吗?”江雪明诚恳地强调着:“我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但是你作为一位警务厅的射击教官,百忙之中能来这里帮我做测试,我的内心深感荣幸。我希望能通过这次测试,了解自己真实的射击水平。”
刘老师的眼中充满了不理解,内心暗暗想着——这个家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他连手里的枪都不认识,哪里来的底气说“全力以赴”和“真实水平”这种词?
没等刘老师想清楚这些事。
江雪明又对三人问:“有十字起子吗?型号小一点的...”
反倒是最瞧不起雪明先生的健身教练,一言不发从装修现场拖来一个工具箱。
江雪明低头道谢,掏出工具,开始倒腾手里的枪械。
李老师心生好奇:“你要拆枪?”
“哎!你干什么?”刘老师连忙上前阻止:“英菲尼蒂很贵的!你别拆坏了!”
“给我两分钟,马上就好。”江雪明一边说,一边把枪械的镜架和红点瞄准给拆下来。
原因也很简单。
首先,他在以前的射击俱乐部里没用过红点瞄准镜,在他的潜意识中,没用过就等于不会用。
其次——
“——我没用过这么沉的副武器,镜桥和瞄准镜太重了,这支枪的握把居然是航空铝合金切出来的,真稀奇。”江雪明解释道:“刘老师,你有2011枪族通用的后机瞄吗?”
“哦...我这里有。”刘老师瞅见江雪明钩动套筒和弹匣释放杆,拆枪的手法不像是在乱搞,把行李包里的机瞄零件递过去。
“谢谢。”雪明接走零件,装上后机瞄的梅花孔螺丝,校对机瞄的凹口,与套筒前机瞄保持一线。
他将枪械复位重组,从工具箱里掏出凡士林,抹在套筒的滑轨上,连续拉了好几次套筒,保证它们流畅滑动。
紧接着他随手找了一卷电工胶布,在冰冷又割手的铝合金握把上套了一圈,免得这又贵又沉又硬的握把影响射击精度。
最终他将枪械放回桌面,和弹匣放在一起,双手举起掌心朝外,示意空手状态等待指令。
“我好了。”
在那个瞬间,刘老师眼神变了好几回,他看向桌上的SVI英菲尼蒂。
那支枪没了豪华张扬的镜桥和瞄准镜,黑金撞色的套筒与握把,干练简洁的几何线条,有种粗犷的工业设计美感。
刘老师心中想着,难道星少的朋友,其实是个枪械维修师吗?
李老师在一旁抱着双臂,撇嘴轻笑,“这小子装神弄鬼的本事倒是不少。”
刘老师问:“你说,你略懂一点?”
听见老师问话,雪明认真回答。
“我以前在射击俱乐部,很少有摸到真枪的机会,普通会员只能摸到GAS(瓦斯)动力的玩具,这些东西的结构都大差不差,拆装几次就能搞明白。”
“我略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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