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受的委屈还少么？”

周震北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想必丞相大人心中清楚如明镜，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沐沐前些日子九死一生，你为何没有告知与我！”

若不是苏墨一脸愧疚地谈起，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幸好沐沐没有生命大碍，若是出了任何的差池，他去哪里找人去？！

苏亦的脸上浮现出点点的心虚，这件事是他的不对，干笑着解释道：“这不是老夫人拿出了两支千年人参来为沐沐续命，儿子看着沐沐好了之后又恢复成了活蹦乱跳的模样，想着不想要您太过于担心，所以我就没有告诉您。”

周震北吹胡子瞪眼地冷哼道：“是吗？”

这是……摆明了不相信他口中的话。

苏亦见他如此说不通，又挂着慈祥的笑容走到了沐沐的身边，周震北一伸胳膊横在了沐沐的身前，苏亦不禁汗颜，他生硬地说道：“父亲，让我和沐沐单独说两句可好？”

沐沐抢先开口说道：“父亲有事可以在这里说。”

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苏亦只好当着周震北的面徐徐地开了口，“沐沐，你忍心抛下父亲和祖母，独自前往将军府生活？你难道半分也不会想念父亲么？你想一下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难道不会觉得孤单么？”

沐沐笑了笑，乖巧地看向他，语气认真地解释道：“父亲，怎么会孤单呢？您是不是忘记了，这可是我的外公和外祖母呢。她们也都是我的亲人，我的身上也流淌着她们的血脉呢。”

周震北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爽朗地赞赏道：“不愧是我的好外孙女，骨子里流淌着我的血脉！”

苏亦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他眯了眯眼睛，郑重其事地看向沐沐，语重心长地劝着她，“沐沐，父亲知道你想念你的外祖母，你若是想要去将军府小住几日，父亲绝对答应。你若是一去不返，你狠心离开你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吗？”

苏亦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当着老将军的面提起了已故的静婉。

被戳中内心的伤痛，周震北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起来，目光转为不屑与轻视。

沐沐歪着脑袋，模样认真，仿佛是在认真地思考他说的话，正当苏亦窃喜认为沐沐会答应他时，却听到自己的女儿语气微凉地说道：“父亲，您是否忘记了，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如今已是破败不堪，母亲一去世您就抬了碧青青做夫人，这院子里恐怕都是碧青青的痕迹吧？就连我母亲曾经的丫鬟侍女也都被她赶了出去。”

“说的好！”

周震北是苏亦的老丈人，有一些人他很是厌恶，有一些他也很想说，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却是不能说的，如今沐沐却替他全部讲了出来，周震北心中的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苏亦高大的身影几不可闻地摇晃了一瞬，低着头对上小女孩坚定的目光，他忽然才意识到这个沐沐已经彻彻底底地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痴痴傻傻任由他随便训斥的沐沐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又不甘心地问了一遍，嗓音无力，“你当真决定好了？”

有些事一旦下了决定，便再也无法回旋了。

“嗯！”

没有丝毫犹豫的沐沐，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震北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轻飘飘地甩出来一句：“丞相可是明白了？”

苏亦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身影却是自动向后退了一步，为他们让出来一条道路。

沐沐跟随着周震北的脚步，掠过苏亦的那一瞬间，她停了下来，淡笑着说出了自己的一个请求，“父亲，我知道您对母亲可谓是十分想念，也知道您不舍得我离开。不过离开之前，沐沐想要请求您一件事。”

她给苏亦戴了一个高帽，也亲口坐实了苏亦想在外人面前成为一个“好父亲”与“好丈夫”的事实，苏亦闻言抬眼看向她，脸上呈破败之色，苦笑了一声，“为父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祖母把她们分到了我的身边，如今我离开，既然是想要带着他们一同离开，所以我想要她们的卖身契。”

“卖身契？”

周震北适时地插话吗“四张卖身契而已，相信丞相大人不会如此不舍吧？毕竟送给自己女儿四个丫鬟这听起来还是合情合理的。”

苏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旁的苏青，不咸不淡地吩咐道：“去拿来吧。”

说吧他转身就要离开，轻轻地丢下了一句：“若是想回来，丞相府随时欢迎。”

瞧着他落寞离开的身影，沐沐闭了闭眼，内心深处涌现出一丝淡淡的悲伤，渐渐地扩展成汪洋大海。

这是真正的沐沐的感受吧？

一直想得到的父爱却始终得不到。

“沐沐？”

周震北发现她的情绪不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出了和苏亦一模一样的话，“若是想念她们，那就随时回来。毕竟这也是你的家。”

沐沐点头，扬了扬眉梢，豁达的说道：“这里不是沐沐的家。”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对，她又解释道：“这只是名义上的家吧。”

从出生到现在，苏亦也许疼爱过她，但并不是真正出自内心的疼爱，或许只是为了世人的耳目吧。

苏青很快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十分恭敬地将卖身契递到了沐沐的手中，“小姐，这是她们四人的卖身契。”

沐沐察看无误后，又看到他将一叠银票递到了她的手中，瞧着她眼眸深处的不解与惊讶，苏青笑着解释道：“这是老爷吩咐小人交给您的，说这都是您应得的。”

或许是担心周震北与沐沐不接受，苏青想起来苏亦的提醒，又添上了一句，“这些都是您母亲名下的财产。”

周震北没有说话干扰沐沐，他相信她可以做出选择。

沐沐笑着接下了这叠银票，认认真真地数了数，这才紧紧地放入到了包袱中，冲着苏青摆了摆手，“替我谢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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