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着他,略显安慰的说道:“我相信了啊,正因我相信了,所以我才通知我的孩子们来城里接我们,顺带把你也带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通知州府,让大家一起撤离。”
“州府?他们此刻正在欢呼庆功呢。”
“啊?庆功?哪儿来的功?”
老头坐在他床边,一边解开他脚踝上的布一边说道:“绞杀乱党,自然有功。”
“哪儿来的乱党?”
“官儿说有,就有。”
老头弄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膏,散发出一股股的荷花香气,傅连城这才明白这一室的荷花香从何而来。
“荒唐,莫须有的罪名吗?”
“你这年轻人也真是奇怪,不是你难道不好吗?”
傅连城愣了一下,“您......知道我是谁?”
老头看着他笑了,笑容里藏着些许温情,“不知道,我干嘛要救你。”
“老夫这一大把年纪,生活安逸舒适,可是为了救你,这后半辈子的生活可能就要断送了。”
看老头包扎的手法娴熟,配的药也不似寻常药馆里的东西,便出于好奇的大胆的问了一句,“您是宫里的人?”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头丢进深渊,老头耐人寻味的看着他,二人谁也不说话,空气仿佛静止一样,片刻之后,老头忽然笑了。
“许是离开的年头久了,久的你都不认识我了。”
老头神色恢复如常,继续帮傅连城包裹脚踝,傅连城此时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他还是不能确定,如果一旦确定这个人是他,那么,之前他所知道的一切,也许就都是谎言。
傅连城平静的看着老头为自己忙完之后,忽然又来了一句,“师父。”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很轻很轻,好像没用什么力气吐出来一样,但老头听后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连城想起之前墨阳离开时跟他说的话,那句话里除了警告他提防身边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含义就是让他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他身边的人是人是鬼,如果不差清楚,自己很可能稀里糊涂的就送了命。
而他当年将墨阳放走,主要也是因为他发现墨阳其实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他应该还有任务,而这个任务傅连城不想知道,但也不想阻止。
如今看来,这一路走来虽然惊险万分,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多半也是墨阳在暗中保护他的结果。
环顾四周,他知道墨阳此时此刻不可能在这里,如今想到承影,也是心有余悸。
那个武功高强的人,此刻有身在何处呢?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也难得让他有个时间安安静静的想一想这前后发生的一切,自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从最开始的九千岁,权倾朝野,他玩世不恭,却也没有耽搁任何一件正事,小皇帝魂归之后去而复返,虽然变成了姜白芷,而真正的皇帝李晟也魂归正主,三个人的秘密彼此都知道,一句命脉相连,让皇帝李晟知道自己于傅连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格之后,按理说皇帝更应该好吃好喝的待他,毕竟,他傅连城要是一不小心挂了,他皇帝李晟也得跟着陪葬。
然而,事实呢?
全然不是。
皇帝李晟屡屡设下陷阱,总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弄死,若非傅连城不想死而屡次反抗逃出生天,他皇帝李晟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此想,又想不通了,难道皇帝不想活,想拉着他一起死吗?
这显然不可能。
傅连城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灵光一闪,或许,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而这层含义的背后有一个解法,因此皇帝李晟才会如此对自己。
“看来,我真的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得回去找着那个老东西。”
他说的老东西,是被自己心存善念放了的钦天监张大人。
那个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假死以谢天下的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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