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一杯马尿下肚,脸上泛着沱红。
他因为囊中羞涩,平常没有太多机会饮酒。
因此,他深知不能完全顺着阳虎的意思走,要不然迟早得酒后失言。
既然阳虎一直打直球,宰予索性也不和他玩虚的了。
“阳子,容我先吃口菜。”
阳虎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好,说的也是。再不吃,这肉都该凉了。”
他回到座位坐下,而宰予也趁着这段时间,拿起桌上的小刀割了块烤肉下来垫了两口。
就像宰予所预料的那样,他刚垫了没两口,阳虎便再次邀他喝酒。
如此三番四次,宰予只得装作不胜酒力,开始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回话。
阳虎在试探了几次之后,确定宰予的确有醉酒的迹象,这才开始假借聊天往外套话。
他神色一变,摆出愁容,长叹道:“唉……”
宰予察觉到阳虎的意图,将计就计的打了个酒嗝,问道:“阳子何故叹息啊?”
阳虎道:“人的年纪大了,免不了回想起年轻的时候。”
宰予饮一口酒:“您年轻的时候怎么了?”
“想我年轻时,只不过是季氏的一个看门人。那时候,我哪里能想得到,我居然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了季氏家宰,有幸参与国家的政事,辅佐主君和国君安抚社稷啊!”
阳虎怅然道:“其实我也知道国人是如何骂我的,他们说我是陪臣执国命,骂我是乱臣贼子。
但我难道做出了什么对不起神灵,有愧于国人的事情吗?
自我执政以来,在匡地击败了郑人,弘扬了鲁国的武功。
遍访各地的贤人,向他们请教治国的道理。
按时祭祀天地,以祈求神明的护佑。
与晋国等友邦结好,稳固了鲁国的地位。
我做了这么多,却依然还要背负一身骂名。”
说完,阳虎苦闷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宰予听到这里,对于阳虎邀他过来的目的终于摸了个七七八八。
忽然,他心里冒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宰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饶是阳虎,也被宰予放荡不羁的笑声吓了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掉。
“子我何故发笑啊?”
宰予道:“我笑那群讥讽您的国人,有眼而无珠啊!”
阳虎面色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喔?”
宰予道:“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竭井之水,岂知瀚海之博?他们不理解您的苦闷,但我却是感同身受啊!”
阳虎放下觚杯,微微一笑:“此话怎讲?”
宰予哼了一声:“我宰予同样起于微末之中,发于陋巷之间。
能以陪臣之身执掌国命,这怎么会是您的缺点呢?
这明明是您能力的体现啊!
他们骂您,说到底不过是看不起您的出身罢了。
此非阳子之罪,实乃国人之过也!”
阳虎闻言大喜过望,他忍不住端起觚杯,起身向宰予祝酒。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子我也!”
宰予晃晃悠悠的端起觚杯站了起来,他身躯左摇右晃,迷瞪着眼看向阳虎。
“阳子,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子我,请讲!”
宰予笑容迷醉,他举起觚杯高指苍天,气沉丹田一声吼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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