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纸张生意似乎并没有像是预想中的那样大受欢迎。
纸张虽然比竹简轻便,但毕竟还是比不上布帛。
而他们的初期产品,卖相上也并不是很招人喜欢,虽然拿出来售卖的纸张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良品了,但还是存在表面粗糙,颜色泛黄的情况。
对此,宰予早有心理准备。
他回道:“不必着急。我前几天不是给了你一份造纸的改良工艺吗?用那个方法造纸,造出来的纸张不止更加结实,而且还白净。”
子贡抱怨道:“改良工艺好是好,可这样一来成本就上来了啊!原材料中新增了破布头、破渔网,这些东西可不是树皮这种不要钱的玩意儿啊!而且制作工艺也要复杂许多。
所以说,一旦改良纸推出,售价就必须提高,那样一来,咱们的纸张甚至连价格优势都没剩多少了。”
宰予埋好了箱子,拉开大门,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改良纸本来就不是给普通的读书人用的,而是为了打广告用的!”
“广告?”子贡一愣:“什么叫广告?”
“广告,即广而告之。打个比方,你觉得为什么国人都愿意把孩子送到夫子这里学礼呢?”
子贡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国人都知道我是个少有的知礼君子,而夫子又是我的老师,所以大家才愿意把孩子送到夫子这里。我说的对不对?”
宰予咳嗽了一声:“抛开你知礼这一点,别的地方没有什么大的错误。”
“所以,改良纸要起的作用,就像是我对于夫子招收学生的作用一样?”
子贡话刚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对,他的脑海中还有一个疑问:“可,夫子能招到学生,除了有我们做广告以外,他老人家的真才实学也是很重要的。
再加上找夫子求学所需要的束脩,最低也不过区区十条肉干,这已经是低的不能再低的标准了。
而我们的改良纸非但价格昂贵,而且也不比布帛更加坚韧漂亮,就算打了广告,又怎么能卖出去呢?
子我,要依我看,咱们不如把改良纸的价格降一降吧,利润压得少一点最起码能卖出去,你之前让我标注的那个价格实在是高的不合常理。”
宰予立马出声反对:“不行!改良纸的价格绝对不能降!如果未来卖的太好的话,我不止不降价,我还要涨价限售!”
子贡两眼一瞪:“你疯了?降价都不一定有人买,你还涨价?还限售?
而且你不是和我说,你做纸的初衷是为了造福天下读书人吗?你把价格定那么高,这是造福吗?你这是杀猪呢!”
“这就是你不懂了。真正的读书人谁会去买改良纸?如果真的有需求,他们只会选择购买一般的纸。
咱们的改良纸本就不是为了卖给一般人的,而是为了坑……卖给那些不缺钱的大家族的。”
子贡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歪理?”
宰予为他解释道:“从前管仲辅佐齐桓公时,齐桓公因为国库空虚,所以想要对百姓加税,于是召管子前来商议。
桓公说:我想要征收房屋税。
管仲回答说:不行,这等于毁坏房屋。
桓公又说:我想征人口税。
管仲回答说:不行,这等于让人们抑制情··欲。
又说:我想要征收牲畜税。
管仲回答说:不行,这等于叫人们宰杀幼畜。
又说:我想征收树木税。
管仲回答说:不行,这等于叫人们砍伐幼树。
桓公生气了,说:那么,我征收什么税才行呢。
管仲回答说:请您向鬼神征税。
桓公很不高兴地说:人口、房屋、牲畜、树木尚且不能征税,还能向鬼神征税么?
管仲回答说:从前尧有五个功臣,现在无人祭祀,君上您建立五个死者的祭祀制度,让人们来祭祀尧的五个功臣。春天敬献兰花,秋天祭祀新谷。用生鱼做成色干祭品,用小鱼做成菜肴祭品。
这样,国家的鱼税收入可以比从前增加百倍,那就无需敛取罚款和征收人口税了。
这就叫作既举行了鬼神的祭祀,又推行了礼义教化。既满足了财政需要,又不必向百姓继续求索。”
宰予顿了一下,笑着问道:“只有那些大家族才会有祭祀的需求,也只有那些大家族才用得起改良纸。
因此,咱们的价格卖得再高,也伤不到普通国人一分一毫。
而那些大家族花费大量金钱去举行祭祀,购买改良纸,不止不会觉得遭到伤害,反而还会产生一股与众不同的优越感。
这样一来的话,咱们不也等于像是管仲那样,既推行了礼义教化,又赚得盆满钵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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