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也一样。”
“不,我打算上船,我只是想见见图派克,因为我知道除了这种方式,没有别的方法能见到他,他根本就不愿意见我。”
“你不打算和他赌吗?”
“去他妈的。”克里斯托弗甩了甩头说:“我们那条街上流行着这样的一个谚语,‘你最好的死法就是嗑药死在街边’,因为如果你就这样死了,可能对很多人来说是好事,他们从对你的担忧之情中解脱出来,悲伤不过是一时的。”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如果你选择死在赌场里,甚至是没勇气死在那里,那就注定会给所有担心你的人带来灾难,那是最令人不耻的懦夫。”
“我知道很多帮派是禁赌的。”席勒说:“至少哥谭是这样,如果你吸毒,可能会因为失误死在火并中,但如果你赌博,你可能会被自己的老大开枪打死。”
“所有地方都是这样。”克里斯托弗丝毫没对席勒对黑帮的了解表现出惊讶,因为他知道哥谭这个鬼地方就没人和黑帮没关系。
“我绝不是说吸毒是件好事,我曾因此吃过大亏。”克里斯托弗伸出一只手说:“但可能也会让你发疯,伤害到周围的人,但你周围不会有什么好人,你也会因此遭到报应。”
“但如果你赌博,你伤害的一定是那些最相信你、最想救你的人,因为他们爱你,相信你会改好,才会不断地给你钱,替你去还上那些赌债,这种是下地狱都无法洗脱的罪行,魔鬼都要朝你的棺材吐口唾沫。”
克里斯托弗讲话时有一种奇妙的韵律感,就好像他这么打算把这些话写进歌里,事实上他也确实有了灵感。
“能和我讲讲哥谭人对于赌博的看法吗?博士。”克里斯托弗看向席勒说:“我很少有机会见到像您这么博学的人,这是我决定上船以来唯一的好事了。”
“事实上,我认为我不够了解哥谭人,但我想我可以谈谈我的看法。”席勒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赌博会破坏人的价值观之类的都是老生常谈,但我认为一个沉溺于赌博的人所展现出来的情绪变化的最有趣之处在于,在整个过程中,他们的人性逐渐被泯灭,感情在逐渐消失。”
“你认为这些人一开始就能从容的面对自己亲人的失望和悲伤吗?”席勒问道。
“当然不能。”克里斯托弗摇了摇头说:“我见过这种人,他们最开始会真心实意的忏悔,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但最终什么都不会变。”
“这就是有趣之处,最开始他们的情感系统是正常的,看到亲人悲伤,他们也会悲伤,这证明他们的共情器官运转如常。”
“但是什么让这种器官逐渐生锈了呢?”席勒提出了一个问题,并自己回答道:“或许是过于频繁的多巴胺刺激,那能很好的磨钝共情器官。”
“获得和掌控的快感是人类长期的多巴胺来源,如果在短时间之内反复经历强烈的此类刺激,你会迷恋上这种快感,并放大它们在你大脑中的作用,当你自身的声响变大,其他人的声音就弱了许多。”
“直到这种巨响在你的脑袋中轰鸣,就像一整个车队在大脑的沟壑里飙车,你希望它们永远不要停,让你听个畅快。”
“而后那些原本正常的声音,他人的劝告传输给你的悲伤情绪,会让你觉得厌烦,你认为呢,影响你专注的倾听自身,让你不能很好地放大自己体会到的快感,于是你尽可能的屏蔽它们。”
“长久如此,共情的感官就能会闭合,直到你几乎再也听不到那些声音。”
“有关飙车的比喻太惊人了。”克里斯托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纸笔,开始飞快的书写并说:“我想在我的下一张专辑里会有一首歌来诠释赌徒的一生,赢钱的时候他会像是世界之王,让我用最华丽的言语去描述他人生中最激情飞扬的时刻,我希望能借用这个比喻。”
“当然。”席勒点了点头说:“我的荣幸。”
克里斯托弗收起笔并说:“还是那句话,博士,我很少有机会见到像您这样的专业人士,毕竟我住的社区连医生都没有,所以我还是希望听听您的专业意见,您认为图派克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会寄希望于这种手段呢?”
“恐怕如果在此之外的场合,我要先和你谈谈诊费。”席勒笑了起来说:“不过想到我的比喻会随着你的杰作传遍世界,我很乐意为你提供一场免费的咨询。”
克里斯托弗爽朗的大笑起来,用酒杯去碰席勒的酒杯并说:“恐怕我要在这场咨询中偷得更多如此精妙的比喻,或许就能让这些歌传到更远的地方,说不定是月球和火星。”
“你认为图派克是个怎样的人?”席勒问道。
“事实上我曾经对他有所误会。”克里斯托弗叹了口气说:“这可能也是我们矛盾的根源,我曾通过他的音乐认识他,但我发现他并不是他所写的歌中的那样的人,他有些……太过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