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万美金一小时,我付。”
亚瑟一屁股坐在了席勒的对面,刚坐下就摆手催促布鲁斯把自己之前脑部CT的结果拿过来,双手放在桌面上,对着席勒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
“你知道的,我对救死扶伤的医生们向来抱有极大的尊重,对其中专业的那些更为敬重……”
“别听他瞎说。”席勒也把手放在了桌面上,看了一眼布鲁斯之后说:“可不是对谁都这么贵,我对资产按比例收费。”
“白衣天使!”
布鲁斯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我去看看提姆,他因为搞砸了他表弟的读书会,又惹他姨妈生气了。”
布鲁斯离开之后两人坐回了原位,亚瑟紧了紧西装扣子,席勒则盯着脑部CT的图片并说:“我不得不向你介绍一下,给你动手术的人叫做史蒂芬·斯特兰奇,在另一个宇宙被称为上帝之手,是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
亚瑟张了张嘴,显然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自在,更多的是借着演出大获成功的亢奋劲儿,沉浸的扮演一个成功的喜剧演员才能如此侃侃而谈。
但当神经当中跳动的兴奋逐渐散去,他向来不善于面对医生律师之类的人物,用他自己的话说,社会从没给过他机会去接触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能要求他与他们对答如流?
“没关系,你只要在这里坐着就好。”席勒瞥了一眼走过去的布鲁斯并说:“我们完全可以假装谈些什么,时间一到我拿钱走人,你也可以不用勉强。”
亚瑟稍微有些惊讶,他睁大的眼睛让他的额头上挤出浓重的抬头纹,深陷在眼窝里显出苍老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断地往没有席勒存在的地方瞥。
“现在你生理上的疾病已经被完全治愈了。”席勒看向窗外的大海并说:“当然作为心理医生,这本来就不是我管辖的范畴,但在我的管辖范畴之内,你也没什么需要被治疗的地方。”
亚瑟显然是不信的,他把这当做了安慰,但紧接着席勒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在你的前半辈子里,所有人都告诉你你有病,他们说你是个疯子,精神病人必须要定期的去看心理医生,最好还去精神科做检查,滚去精神病院永远别出来。”
“但这真的是因为你生病了吗?或许你是病了,但是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他们只是把你当做一个不稳定因素。”
“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有病,是不是很痛苦,到底需不需要治疗,又需要怎样的治疗,他们所有督促你去看医生的话语,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祈祷。”
“类似于虽然我感觉这家伙已经没救了,但是医生给他开点安定类的药物,能让他安静一些,就算好不了,起码这会占据他大部分的业余时间,让他没空出来拿刀砍人。”
“他们并不关心你的生命健康和福祉,只希望你别给他们添麻烦,于是他们尽可能的把你定义成一个疯子,用来动摇医生的判断结果,就像他们无数次动摇陪审团那样。”
亚瑟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显然他开始专心听了,他用力的抿了抿嘴唇,盯着席勒说:“你在说些我爱听的话。”
“不要如此看低自己,我并不是在哄你。”席勒垂下眼帘看着桌面说:“我见过很多病人,他们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病,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看医生,只是周围的环境要求他们这么做,印证他们疯狂的只有他人逐渐偏激的观点。”
“实际上这是社会对于弱者的霸凌,如果你足够贫穷、衰弱、无依无靠,其他人就能靠自己的话语权定义你的一切,甚至包括你自己的精神状态,到最后甚至连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了,于是你就坐到了心理医生面前。”
席勒认真的看着亚瑟说:“你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在想什么?”
面对这种问题,亚瑟表现的很不适应,半晌之后还是说:“我只是想让她治好我的大笑症,以及我有些失眠,或许她能给我开一些安眠药。”
“你是这么对她说的吗?”
“是的,然后她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给你开药了吗?”
“她没办法开药,无权这么做。”
席勒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