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线照进了房间,刺眼的阳光让钱霏霏醒了过来。钱霏霏眯着眼睛望着窗户,她要装避光窗帘,这光线也太刺眼了,影响睡眠。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钱霏霏昨日看见院中水池里好多鱼,今日她要去钓鱼。
钱霏霏:“小六找来鱼竿了没?”
珠儿摇摇头。
钱霏霏伸长脖子看门外,“那小子怎么这么慢?”
正说着,小六就从院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到了钱霏霏面前。
钱霏霏见他两手空空,“鱼竿呢?”
小六:“大……大小姐,周管家去了二少爷那里,说……说要烧书。”
“啊?”钱霏霏和珠儿都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小六:“今儿老爷一出门,夫人就吩咐周管家,去烧了二少爷那儿的书,应该……应该就是大小姐上次要小的送过去的。”
钱霏霏面色沉重,没想到钱夫人竟如此容不下钱明远!
“去明远那里!”
钱明远的房间外,一些丫鬟小厮偷偷在不远处观察动静。
一本本书被扔进火盆中,熊熊燃烧地火苗,周围绿绿的草丛也被映照得一片红。
钱明远就站在门口,表情阴鸷,沉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周管家:“二少爷,您别怪我,这也是夫人吩咐的。”他也是奉命行事,夫人获知二少爷在看四书五经,勃然变色。唉,夫人怎么可能让二少爷去考科举呢?对于夫人来说,钱明远死在这偏角最好。
“走吧!”周管家带着下人离去,“还不去干活!我看谁没事干!”周围的仆人立刻鸟惊鱼散。
不消一刻,房间外面又是寂静一片,只剩火苗噼啪声。
钱明远迈开步子,缓缓走近那团飘动的火。火光倒映在他阴晦的眼眸中,彷佛一把利刃,随时将一切扯碎。
钱明远微微抬起头,这就是钱霏霏的目的吗?给他希望,然后再打碎它!多么歹毒的心思!他抬头看这四四方方的天,如此蓝的天空,可在他眼中,只剩下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烧得通红!
“呵!”钱明远突然笑了,那就让它烧吧,把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钱明远眼中露出骇人的光,手慢慢地伸向火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钱明远抬起头,钱霏霏正朝他小跑而来。
呵呵,来的正好,那就从你开始烧吧!钱明远静静地站在火盆边,等着钱霏霏过来。
隔着老远,钱霏霏就望见那红红的火光,还有旁边失魂无助的钱明远,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冲!
钱明远盯着越来越近的钱霏霏,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他妈的欺人太甚!没这么欺负人的!”
钱明远的本想端火盆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僵硬地抬头,错愕地看着钱霏霏。
钱霏霏气发抖,大叫:“真是太恶心了!”
小六和珠儿被钱霏霏吓得一动不动,四周安静得只听得到钱霏霏的粗粗呼吸声。
“钱明远,我告诉你!书可以烧,笔可以断,墨可以摔!但是,你绝不可以认输!”钱霏霏朝钱明远吼道。
钱明远好似被雷电击中,只是睁大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无比愤慨的钱霏霏。
钱霏霏低头望着火盆中的灰烬,忽的鼻子一酸,泪水就要涌了上来。
她真是没用,根本没法保护钱明远,钱夫人为了钱明业的利益,是不会轻易让钱明远翻身的。
她吸了一口气,十分笃定:“明远,没事的,无论他们怎么打压你,都不会成功的。你和他们的命是不一样的!”
钱明远盯着那灼灼目光,她的眸中似乎有星光,让他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以前就算是母亲在世,也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后来顾氏虽对他多有照顾,但也仅限于此。而钱霏霏,她的话,就像刚刚那团火,在他冰冷的内心燃烧起来。
这怎么可能?钱霏霏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钱霏霏仔细回想了一下书中内容,是孟繁来了之后为钱明远出主意,将书放在孟繁那里,钱明远隔几天换一本书,以免惹人注意。她也可以这么做呀!
钱霏霏茅塞顿开,随即吩咐,“小六,你回头再去买书回来,放在我那里。明远,以后我让小六隔些日子给你换一本书,这样也不会引人注目。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用功,你一定会考中的!”
钱明远毫无意识地眨了眨眼,呆若木鸡的表情,好像听不懂钱霏霏在说什么。
钱霏霏见钱明远似乎不对劲,“你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打你了?”她的声音陡然变高,回头望着空空的院落,“烧书不够,还打人,你们……”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打我。”钱明远拉住有些暴躁的钱霏霏,又迅速松开手,连连退了几步,不敢靠近她。想来可笑,这府中,最有可能打他的人,不就是钱霏霏吗?
钱霏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着垂头不语的钱明远,想到刚刚她是第一次听到钱明远的说话,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思及此,钱霏霏有点高兴,又安抚道:“没事的。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钱明远惊异地抬头,她怎么可能会《孟子》?绝对不可能!可是那张脸明明又是她!曾经他恨到骨子的人!钱明远第一次觉得自己糊涂了。
钱霏霏说完,就注意到了钱明远的不可置信,瞬间明白自己一时高兴说多了,原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样话来的。
“额,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小六会来找你,我就先走了。”说着,也不待钱明远反应,就赶紧溜了。
钱明远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钱霏霏,想着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心“突突”跳个不停。他激动,也害怕,更觉得奇怪,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钱霏霏回去的路上,还不忘仔细嘱咐小六各种注意事项,一定要避着夫人,不能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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