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乐,“……”
这时苏鲤正好走了进来,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二人,显然刚刚的话,他全部听到了。
华平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大声告状,“阿鲤,我好心帮你照顾你叔父,他还骂我愣!”
苏羡予就掩唇咳了咳,“更像福广王了”。
华平乐,“……”
你狠!
华平乐气得甩袖就走,金毛毛高兴叫着跟了上去。
苏鲤看看苏羡予,苏羡予开口,“你去送送华二姑娘”。
苏鲤朝他一揖,追上华平乐。
他一路将华平乐送到了门外,才又回来了,亲端着刚煎好的药送到苏羡予手边,蹙眉,“叔父好端端气走华姑娘做什么?”
苏羡予接过药捧在手里,沉默。
苏鲤低头看着被角染上的点点血腥,“我猜是叔父知道自己又忍不住要咳嗽了。
咳嗽么,如果一直咳个不停,还要咳血,总是有些不好看的,所以,叔父气走了华姑娘”。
苏鲤说到这,深吐一口浊气,抬眼直直看向苏羡予,“那叔父为何不好生保重自己?叔父那时候常说总要活到我长大成人,那现在呢?
华姑娘比我尚小一些,叔父是只打算活到她成亲生子么?”
苏羡予怔怔盯着面前微微荡漾的药汁,只打算活到她成亲生子么?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嫁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
……
再说宋学庄刚带着昏迷不醒的昌平侯回了府,昌平侯夫人和宋学韫就扑了过来,大声嚎啕。
宋学庄被她们哭得心烦,厉声喝道,“哭什么哭?还不快去请大夫!”
昌平侯夫人忙抹了把眼泪,指挥着下人将昌平侯送回正院,又命人去叫大夫。
宋学韫却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告状,说华大姑奶奶怎的往她手里塞匕首,逼她去死,又是怎的不顾昌平侯夫人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回娘家求助。
宋学庄本就一肚子火,在皇宫苦苦压着,不敢发出来,这时候又被她拱了起来,本就阴沉的脸彻底沉了下去,厉声喝道,“那个毒妇呢?”
“毒妇?却不知道宋大人这声毒妇叫的是谁?”
宋学庄微一偏头,就看见华大姑奶奶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快步往这边而来。
昌平侯父子回府,她作为嫡长媳自然要来迎一迎。
宋学庄早就将她看做了昌平侯府削爵,见弃于政和帝的罪魁祸首,见她这时候竟还敢如此气焰嚣张,更是火冒三丈,几步上前扬手就要扇她耳光。
华大姑奶奶身后的丫鬟错身挡到华大姑奶奶面前,轻而易举握住他手腕,往后一搡。
她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让宋学庄连连后退,差点跌了个大跟头。
宋学庄恨得心头滴血,“贱婢!你敢跟本世子逞威风!”
华大姑奶奶冷笑,“世子?宋大人说话可要仔细斟酌着,否则又一个欺君之罪压下来,宋家可没有第二个侯位可以削!”
宋学庄语塞,憋得面庞紫涨,厉声喝道,“毒妇,你还兀自不知悔改!
不是你擅妒,又仗着娘家威势,不能容人,我宋家又岂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夫荣妻贵,我宋家没落了,你又能得什么好?长公主难道能护得了你一辈子?
就算她能护得了你一辈子,菱姐儿呢?菱姐儿可是姓宋!”
竟是和宋学韫、昌平侯夫人一模一样的论调!
许是听得多了,华大姑奶奶竟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悲哀,为自己悲哀!
她才二十四岁,不出意外,总也要活到六十左右,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岁月,她都要一直跟这么个蠢货绑在一起么?
甚至为着菱姐儿,还要处处帮衬他!
宋学庄越骂越生气,想打又不敢,上前扯着华大姑奶奶的袖子拖着她就走,恨声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不就是要嫡长子么?求着男人往你的床上爬,还装什么清高!
我现在就赏你一个嫡长子,你放过我,放过我们宋家!”
他一边骂,一边光天化日,当着昌平侯夫人和宋学韫母女以及众丫鬟仆妇的面,就要扯华大姑奶奶的衣裳。
华大姑奶奶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不论宋学庄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再让她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此时却还是惊怒交加,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如迎面压下来的高山压得她几乎窒息。
羞耻又耻辱!
不是因为他光天化日之下就撕扯自己的衣裳,而是为因为自己前一刻还想着与这样的畜生凑合一辈子的懦弱!
她是华氏子孙,就算不能像二妹妹那样上马提刀,也不该软弱到任凭一个畜生欺辱!
愤怒让她双腿虚软,几乎站立不住,耻辱却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她猛地抡圆了臂膀——
“啪——”
她用尽全力下的一巴掌甩得又响又重,宋学庄被她打得整个脸都偏了过去,嘴角溢出血来,拉扯她的脏手也不自觉放了开来。
那一巴掌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打过之后,她便虚脱地软倒在丫鬟怀里,隐隐发麻的右手不自觉地蜷缩又伸展,面色雪也似地白,双眼却从所未有地亮。
酒酒说得对,不管有理没理,先打了,痛快了再说!
宋学庄被打懵了,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来。
宋学韫尖声叫了起来,“快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毒妇抓起来!”
宋学庄被她一嗓子喊回了神,亦是厉声喝道,“给我绑起来!”
在场的下人只恨不得自己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有半个人动弹。
华大姑奶奶当家已久,恩威并施,积威深重。
如今昌平侯府爵位被撸,眼看着要败落了,只有华大姑奶奶的娘家可以依靠,哪里有下人敢不长眼地去绑她?
宋学庄兄妹见一群卑贱的下人竟然连他们的命令都不听,更加气急败坏,自己又不敢再去拉扯华大姑奶奶,骂得更加刻薄难听。
华大姑奶奶深吐一口浊气,正要下令带着菱姐儿回华府,一个小厮匆匆赶至,喊道,“侯爷——老爷醒了,请大奶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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