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玉立在窗前,看细雨催梧桐,青绿相接,桂殿兰宫中清荷香袅袅,遥遥一望是朱红层叠的神霄绛阙,一重又一重,望不到边际,如一座华丽囚牢。
他脑海中无数次回荡顾怜幽今日说的那些话,说那些话时的神情。
那样的锋芒毕现,冷艳倨傲,也那样的陌生。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怜幽。
是这场回到二十岁的梦太不真实,还是他实际上真的不够了解真正的顾怜幽?
清荷香塔的灰烬寸寸坠落,寸寸相思成灰落尽,他的心绪愈发不宁,思索着她今日所言,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不在乎,她不在乎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不在乎前世的事情,还是说他不值得她在乎?
只有云薄值得。
他和东平郡王,云薄之中,唯一她口下留情之人便是云薄。
他在她眼中,甚至不如素昧平生的东平郡王来得重要。
顾怜幽夜间收到了那块玉佩。
廷尉府灯火通明,她站在门口,身后的下人听闻是太子赏赐,惊诧慌乱,哗啦啦跪了一地,连头也不敢抬。
她霜白的面容在烛火昏黄中却如此淡漠,也未行礼,直接伸出手接过那块玉佩。
她眸光流转,微微抬起下巴,端详了那块玉佩一会儿,却是随手丢进竹心怀中。
竹心吓了一跳,连忙接稳。
顾怜幽在烛火摇光中表情淡漠地看着无言:“多谢太子殿下。”
冷艳霜白,姝色足以令人一见怜顾,可她却毫无恭敬之意。
可无言不敢多言,毕竟顾小姐在殿下面前都从来没有行过礼,甚至在落水那夜还扇了太子殿下耳光,侮辱天家,这是多么大的罪名,可太子殿下竟毫不追究,而顾二小姐也丝毫没有害怕。
要知道这可是大周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这样的纵容,无言跟着昼玉多年,从未见过。
他不敢赌顾小姐在殿下心中份量究竟有多重,就算是顾怜幽接太子殿下赏赐时依旧不恭不敬,未有行礼谢恩,无言也不敢多说一句。
只向顾怜幽恭敬地问安道别便离开。
顾浓云在后院听说了,此刻看着顾怜幽站在门口,前院还灯火通明,忍不住在顾怜幽回院经过时嘲讽一句:“顾怜幽,你别以为太子殿下赏你点什么东西你就可以痴心妄想,依你的身份,配得上太子吗?”
顾怜幽脚步停住了,轻蔑地看她一眼:“顾浓云,是太子配不上顾氏。”
顾浓云只觉得莫名其妙:“你竟敢诋毁太子殿下。”
虽顾浓云这么反驳,也知道顾怜幽说这话是大不敬,传出去顾怜幽肯定遭殃,可这话顾浓云不敢传出去,说出去难免是连累全家之祸,可顾怜幽怎敢说这样的话?
顾怜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提我,哪怕是你,太子亦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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