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自然不甘示弱，第一反应就想骂回去，但赵成衷随即从里头走出来，看到她出现，神情没有悦色。

赵成衷道：“妈在上头休息，你们吵什么。”

王琳道：“我就是来看老太太的。”

王慧珍觉得这话说得可笑，且不说王琳安了什么心，就说看老人家谁会晚上来。

赵成衷知道自己对不起王琳，现下她人都上门来了，要是就这么把人赶出去，事情难了。

赵成衷道：“我带你上去，就看一眼，看完你赶紧回去。”

王琳听了这话，嘴角微勾地看了王慧珍一眼，王慧珍面无表情，一副你们想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的样子。

赵成衷也很欣慰王慧珍没有闹腾，想着她也应该接受了事实。

王琳上楼后，刚走到老太太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呻吟声，那呻吟声绵长，带着痛苦，又带着点点尖锐的古怪，听得人心里不舒服。王琳脚步顿了顿，但人都到这了，不可能再说不进去。

王琳轻轻推开门，脸上保持着微笑，可老太太看到她，却是忽然瞪大了眼睛，目光发直，神情吓人。

“老太太您好，我是王琳，成衷的朋友。”

赵老太太记忆混乱，但基本的思维能力还在，目光急切地找赵成衷，“成衷，外头的野女人怎么能带到家里呢，趁着慧珍没回来，赶紧领出去，别让人看见。”

王琳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赵老太太人都糊涂了，还把她当野女人，这层身份是死都别想改了。

王琳还指望赵成衷解释几句，但赵老太太人糊涂了之后，晚上变得能折腾，这一发作起来，就是赵成衷都搞不定。还是王慧珍听到声音，急忙上来安抚，赵老太太才又平静下去。

赵老太太紧紧握着王慧珍的手，王琳临走前看着，觉得自己今晚的上门竟成了自取其辱。

王琳抹泪离开，赵成衷顾着赵老太太，无暇顾及。

王慧珍等到独处的时候，把手机拿出来仔细看，发现刚拍的照片因为太着急没拍清楚，字看不清，只能找机会再拍。

于莉胆战心惊一夜，才眯了会儿天已经蒙蒙亮，吃过早饭，踏着晨光，微风吹拂，牵着手送晴晴去上学。晴晴最近又活泼了不少，在幼儿园里有了两个好朋友，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腻歪一下，这两个小朋友的家长还特地来跟于莉打招呼，邀请她有空约着一起活动。

于莉以往因为工作，因为晴晴的特殊情况，从没有和家长来往过，乍然收到邀请，也只是客套地笑了笑，找了个借口，便回了养老院。

“莉姐，01室老太太的东西还没搬走，是先收起来，还是通知王姐？”江涛询问。

于莉状若无意道：“马主任怎么说？”

“主任早上值班刚走，没来得及问。”

于莉点头，“他没回去，有说去哪儿吗？”

“主任接了院长电话，走得挺匆忙的，像是民政局那边有什么会，通知养老院的人得过去。”

往常民政局要开什么会，马建东都会打电话跟于莉说一声，好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但自从上次迎检两人意见不合闹矛盾后，马建东便再没有这么做过。其实马建东是个特别小心眼，精于计算的人，往往表面上不说什么，但行动已经开始了。

于莉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

“莉姐？老太太的东西……”

“你去通知王姐吧，王姐会理解的。”

江涛得了于莉的认可，才安心给王慧珍打电话。于莉一直希望他能独当一面，但显然哪怕技术关过了，也还得过心理关。

王慧珍收到江涛电话后，便打车来到养老院，她几次想找机会跟于莉说话，问她为什么突然要求三人静默，但要么碰不上，要么就是于莉太忙顾不上，又像是故意不搭理她。王慧珍拿着东西从养老院离开后，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便联系了姜明月。

姜明月听完王慧珍所说，再想到昨晚的信息，知道于莉肯定是碰到了什么情况。

“赵成衷昨晚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王慧珍回想了下，“没有，不过他惯是能装，有我也听不出来，倒是那个女人来了，但成衷眼里只有老太太，老太太不舒服叫唤。”

姜明月听着也觉得赵成衷很正常，要是知道什么，肯定就顾不上情人和妈了。

两人推测了下，觉得肯定是因为马建东。但于莉不说，她们也只是先担心地猜着。姜明月想借看熊父熊母的机会过去养老院一趟，但考虑到王慧珍刚离开养老院，还是暂时按捺住了。

于莉等马建东开完会回来后，主动找他谈关于赵老太太搬走的事。

于莉道：“东西王姐刚都拿走了，01室是留着还是放出去，等你和院长的决定。”

马建东道：“新入住的人这两天就会到，院长已经知道了。”

于莉意外，“新来的老人什么情况？”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对接的时候我会在场。”

于莉只当来的又是马建东和赵成衷的客户，马建东不说，她也不再问，而是道：“今晚我有事，不回去吃饭，晴晴我会接走，你自己安排。”

马建东没反对，只说好。

下班后，于莉便去接了晴晴，又主动约晴晴两个好朋友的家长周末相聚，两个家长见于莉主动提出来，欣然接受，连相聚的地点和时间都想好了，务必要进行一场彻底的家长式社交。

于莉又故意在幼儿园里头耽误了些时间，才拉着晴晴的手离开。她们前脚母女俩刚出去，后脚马建东便悄然跟了上来。

于莉打上车后，一直注视着后视镜，在看到马建东车子的那一瞬间，心中猜测得到验证，马建东是有目的性有计划地跟踪她，无关偶然。这个答案，让于莉不由得搂紧身旁的晴晴，晴晴呼扇着大眼睛，似乎在问妈妈要去哪儿。

“我们……”

于莉想说回家，但“回家”两个字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们没有家。

于莉克制着喉咙的酸楚，轻声对晴晴开口，“我们去找赵家爷爷奶奶好不好？晴晴是不是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晴晴脸上当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她喜欢赵家爷爷奶奶，他们会抱着给她讲故事，还会做风筝，更重要的是，妈妈也喜欢，在那里能经常看到妈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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