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转头朝属下问道:“那些蕃子中可有活口?”
一名副将走了出来,回道:“伤者齿间皆有毒囊,未有活口。”
王忠嗣点点头,又问道:“那些蕃子的尸体,可瞧出什么了?”
副将报来:“都仔细瞧了,不少尸体上有那虎豹劄青,应是突厥的精锐。”
王忠嗣:“兵刃箭矢呢?”
副将:“陌铁鹰羽,是突厥汗卫的备制。”
王忠嗣紧锁眉头,沉默不语。
在一旁的监军使范吉年说道:“再问还能如何?今天这遭祸事,自然是突厥使了险兵。”
王忠嗣继续问道:“尸体上可有关引?”
副将:“有,用的是同罗商队的关引。入关阚册也查了,货物是皮草,比往年多了不少,所以入关人数也多了些,而且分了数批,商行保事亲自画的押。”
王忠嗣抬头看向那副将,后者连忙低头说道:“已经遣人去捉拿了,约莫也是时候回来了。”
就在王忠嗣与一众副将交谈之际,周钧正在不停回忆着,自己前世看过的史书。
天宝元年,玄宗使内史尹招前往突厥,后者见到乌苏米施之后,晓以安危,俾其内附,突厥可汗故惧而请降。
然而,当玄宗派遣王忠嗣至木剌山接应突厥可汗乌苏米施的时候,乌苏米施居然迁延不至。
对方迁延不至,给出的理由是其下不与,也就是突厥部众不愿意归附。
然而,王忠嗣通过在突厥内部的线人,却了解到了实际情况。
突厥可汗之所以迁延不至,真正原因却是在试图通过外交手段,来改变当时被唐朝与拔悉密部落前后夹击的不利境地。
在后世史学家研究的王忠嗣神道碑中,有这样一段话:“右地郅支,已解仇交质,几欲图成大祸,宁唯响化未醇。于是设间以散其从,肆谍以离其约,二虏不合,遁逃远舍。”
大意说的便是,乌苏米施已经与先前的敌人解仇交质,化解了恩怨,并且打算联合那个曾经的敌人,南下侵扰唐朝。王忠嗣此后通过反间计,又化解了这一联盟,从而解除了唐朝的边境危机。
那么,与突厥化解恩怨的人又是谁呢?
自然是当时与大唐联手攻伐突厥的拔悉密部落。
而天宝元年的王忠嗣,在收到突厥老可汗病死的消息之后,顶住玄宗天书百下的压力,始终按兵不动,实际上与拔悉密的叛变有很大关系。
因为,那个时候的拔悉密已经与突厥联合,唐军正在处于几欲图成大祸的不利境地,此时若贸然出兵,只会招致大败。
在王忠嗣使用反间计说服拔悉密之后,拔悉蜜等三部共攻乌苏米施,米施遁亡。
到了天宝三载744年,夏末秋初,九姓拔悉密叶护攻杀突厥乌苏米施可汗,传首京师。
而再往后,发生了一件让所有史学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件。
唐会要葛逻禄传载:“其年天宝三载冬,葛逻禄又与回鹘同击破拔悉密部落葛逻禄与九姓部落复立回鹘暾叶护为可汗。”
这段话的意思便是,在突厥乌苏米施可汗被杀之后,九姓部落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内讧。
葛逻禄伙同回鹘,竟然击破了曾经的盟友拔悉密部落,并立回鹘暾叶护为可汗。
自始至终,对于这场内讧,大唐一直在作壁上观。
不仅没有插手,在拔悉密部被攻破之后,大唐没有任何迟疑和质问,几乎是立即就承认了回鹘可汗的合法地位,并授予了其汗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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