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外铨结束,周钧骑马直接回了灞川别苑。
在门房寄了承马,周钧走向中苑,打算先去庞公那里,报一声平安。
来到正堂门外,周钧向玉萍道明了来意,后者进屋知会一声,又走出来让他进去。
进了书房,周钧看见案台上放着一副棋盘,庞公和殷大荣正分坐案边手谈。
看见周钧走进来,殷大荣丢下棋子,笑着问道:“二郎回来了,可是顺利?”
周钧点头,刚想说话,庞公开口道:“以围棊是坐隐,局中莫问它事。”
殷大荣苦笑两声,只得停了问话,又看向棋局。
周钧侍在一旁,倒也不急不躁,只是看着二位在那里下着棋。
殷大荣棋力本就稍逊三分,再加上被外事扰了心绪,只又十几目,便落败下来。
庞公虽是在下棋,但眼角余光始终在瞧着周钧,见后者的神情自始至终浮云淡薄,无嗔无喜,便开口赞道:“悲不怨,喜不胜,往后入了官场,二郎需得持住这份心境,勿要忘了。”
庞公又看向殷大荣:“保家也是宫闱老人了,论坐隐思切,还不如一后生。”
殷大荣摆手笑道:“咱家就是一俗货,可比不上庞公这高山流水。”
说完这话,殷大荣双手按住膝盖,作势想要站起身来,试了几次,却是面露疼痛,最终索性又坐了回去。
殷大荣说道:“老了,不中用了,如今想要直个腿,都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庞公看向他问道:“你这是落了什么毛病?”
殷大荣指着自己的膝盖说道:“当值年岁,常跪落伏,一去就是近把个时辰,这里面的骨头怕是早就寒了。”
“如今莫说站起,就是寻常走路,倘若动作大些,都是疼痛难忍。”
庞公深知这是从宫中出来内侍的通病了,也只是摇头叹息一声。
殷大荣坐着朝周钧问道:“看样子,小选应是过了?”
周钧先是点头,接着将流外铨中发生的事情,挑着重要些的说了。
殷大荣听到周钧计考只用了一半的时间,惊道:“二郎精于算学,咱家倒是第一次知晓。”
庞公却从周钧口中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察考的许郎中,突然朝中有事,换成了楚郎中……真是这般说的?”
周钧点头称是。
庞公眉头微皱,对周钧说道:“知晓了,且先下去歇息吧。”
周钧向着二位躬身行礼,便退出了书房。
与玉萍道别,走在苑中的周钧,回想起书房的一切,隐隐有种感觉。
庞公虽已致仕,但言语之间,对朝堂之事,一直关注有加。
周钧仔细想了想,心中揣度,庞公乃是武家老人,又是贞顺皇后叔公辈的人物,说是不问外事,但对寿王进储,怕是还存着心思。
正想着,周钧从中苑的拱门,来到外苑的正街,瞧见屈家三父子,从外面走了回来。
周钧走过去,瞧了瞧,没看见和他们一起出去的樊家人,便开口询问。
屈三翁回道:“灞河油坊的土石已经起好,剩下的就是架设机巧和炉灶,再往后樊家主说了,他们自行料理。”
周钧点点头,又问道:“火泥可有剩余?”
屈三翁:“没用尽,还有些。”
周钧出言让屈家父子跟着自己。
一行人先是来到中苑里,庞公常常去奏乐的那处阁亭。
周钧指着阁亭下方那些台阶说道:“庞公腿脚不便,每次上下亭台,都需要旁人搬运,某打算将这里改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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