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娘摇摇头:“他只想一个人待着,现在去打扰反而不好……不说这些了,今天下午你带回来的那个婢子是怎么回事?”
周钧:“她是大食人,从沙石清那里买来的,听说原本是突厥人的俘虏,后来又被抓到长安来了。”
罗三娘叹口气:“离家千里,倒也是个可怜人,但瞧那婢子模样可怖,还是个哑巴,你却买她做什么?”
周钧:“阿娘可还记得那日在长安县衙的事情?我有观言察色之能,那婢子虽样貌丑陋,身形天残,但在我试探之下,却发现她有些算术的功底。”
“我身边缺个帮手,倘若真的如我所料,那么她日后必对我有用。”
罗三娘:“吾儿说她有用,那她必是有些本事的。但那沙军户,手里的奴标良莠不齐,往日里还出现过奴伤主的恶事。你新买的婢子,我担心她不懂礼数……等会我定要嘱咐下人,教她些规矩。”
说到这里,罗三娘想起一事:“对了,你新买那婢子,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周钧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记得她在那奴契上的名字,好像是突厥语,叫什么来着……?”
罗三娘失笑道:“这长安城里,你听过那家的婢子,是用突厥名字的?”
周钧想想也是,一时语顿。
罗三娘:“既然是你买的,那你给她起个唐名便是。”
周钧一愣,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丑婢那满月一般的琥珀色眼眸,脱口而出:“水下看妆影,眉头画月新,不如……就叫她画月吧。”
罗三娘:“画月,画月,这名字倒是别致。”
说完,罗三娘转头朝侍在一旁的下人说道:“去,看看那新来的婢子收拾好了没有,让她到这里来一趟。”
一盏茶的功夫,那名唤画月的大食婢,被两名仆妇一左一右用胳膊架到了罗三娘面前。
罗三娘看这架势,好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位年纪稍大的仆妇,撩开袖子,指着上面刚被指甲挖出的血痕抱怨道:“敢叫娘子知道,这婢子生性就是一个蛮戎脾气,谁要是碰她一下,她就牙齿指甲齐齐上阵!”
“好言相劝不听,我们几个也只能拿绳子将她绑了起来,再帮她换衣洗漱。”
罗三娘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周钧,脸上似笑非笑,好似是在说,看看你买了一个什么样的婢子。
周钧苦笑着站起身,走到画月的面前。
这大食婢垂着头,看不见脸面。但洗去了身上的泥污,又换了件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原本佝偻的身形也不那么显眼。
不过,她皮肤上那些溃烂的红斑和疤痕,遮住了大半个身体,却依然触目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周钧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咦了一声。
或许是他的错觉,但画月身上溃烂的红斑似乎好像淡了一些。
将手伸出去,周钧想要去触碰红斑。
一旁的仆妇眼疾手快,连忙喊道:“郎君小心!”
就在这时,画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嘴巴,朝着周钧的手指大力咬去。
好在周钧迅速回手,堪堪躲过了画月的牙齿。
这一咬,倘若不是仆妇出言提醒,再加上周钧身手敏捷,说不定后者的手指上就要留下一排牙痕。
看见这一幕,罗三娘大怒,朝那些仆妇们喊道:“把这个婢子给我拉出去,笞三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周钧一愣,转头想要求情:“阿娘……”
罗三娘横眉道:“钧儿你别说话!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婢子拉出去,打完之后再把唐律念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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