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瞒一时就先瞒一时,那个青鸢,我看着古怪。”杨暄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内还未点灯,两人的脸上都变得阴影密布,“我这回去南境,还带着两个朝华公主当年在女学中的老师,为的就是试探真假。”
“你去试探了她?结果呢?”她又更加紧张了。
不知为何,希望他说是一场误会,或者那个青鸢是个疯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转世。
“我带着两个熟悉公主的人去试探青鸢,结果她全都对答如流,就连公主儿时在女学中惹过什么祸事,写过什么诗作,都记得丝毫不差。”杨暄蹙眉,神色冷峻。
“那不就正说明了她是朝华?”赵霜也蹙着双眉,眨着水亮的眼睛。
“记忆全对,可她的脾性又完全不似。”杨暄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两位女学的老师也说,从前的朝华公主乐观开朗,行事果断,可这个青鸢给人的感觉却总好像却很阴郁,遇事畏首畏尾。而且还总是揪着我不放……”
“揪着你不放?”赵霜调侃着问道,“她也认得你?”
“她只是记得儿时的杨暄,我从前和朝华公主说过一句‘会报答她的恩情’,”男子叹了口气,“谁知她记得这样清楚,一有什么事,就让我报恩。”
“那你……报恩了吗?”
“我有什么办法?当时收到上京城出事的消息,我恨不能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可她倒好,挑三拣四,又要住店又要去酒楼用膳,耽误了好几日。”杨暄无奈地道,“我只要稍加反对,她就搬出以前的事,说我答应要报答她的。”
“女子体弱,讲究一些也是正常,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赵霜微微一笑,听着他与青鸢在路上相处的情形,却隐隐觉得有些吃味。
“还有一回,路上遇到刺客,我本来武功在那刺客之上,可谁知道她竟然想也不想就拉着我挡剑,我一时不防被她拽倒,还被那刺客捅了一刀。”杨暄说起当时的事,还觉得愤愤然,“想当年,朝华公主率军攻入北境,何其勇敢?她就算转世,也不至于会连个刺客也怕。”
赵霜一听他说被捅了一刀,赶紧翻着他的衣襟问道,“你被捅了一刀?在哪里?”
“别动手动脚的!”男子心中一股暖流又涌了起来,急忙捉住她的手解释道,“没伤到,你给我的那个铜钱掉了一个。”
赵霜查看他手上的铜钱手串,发现果然少了一个,“啧啧”两声道,“看来还是我的护身符救了你和青鸢呢。”
“说起那个刺客,”杨暄揉着她的手,缓缓说道,“凭风后来将他擒住审问了一番,据说是个北凉国人。”
“这就奇怪了,北凉国距离南境路途遥远,那刺客是怎么认出青鸢的?还要杀她?”赵霜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又为何要大费周章杀一名女子?”
“那刺客说他的目标是我,并不认识青鸢,只因她跟着我,所以才要杀她。可我明明记得那刺客针对的是青鸢……”
摄政王与北凉国素有仇怨,刺客要杀他不奇怪。
杨暄正在思忖间,就感觉怀里的小姑娘忽然沉了脸色,冒着黑气一般。
“你怎么了?”他小心问道。
“你与她共乘一匹马?”
“那天她的马受了伤,我为了赶路……”男子愣怔了片刻,连忙解释道,“后来凭风去镇上买了一匹马,就没有共乘一匹马了!”
“我又没说你什么。”赵霜嘴上不承认,心里已经极不乐意,朝门外唤道,“香夏,传饭传饭,本宫饿死了!”
摄政王身边,随行护卫少说也有百骑,怎么那个青鸢不跟其他人同骑,非要和王爷同骑?
门口的宫女应了声“是”便下去传饭了。
又有两个小宫女拿着火折子进来。
“王……王爷,可要点灯?”香夏看了一眼坐榻上抱在一起的两人,羞红了脸,急忙垂下眼去。
“点上吧。”赵霜指了指身旁的小桌案,香夏便小心翼翼走过来给小桌案上的烛台点亮了,又吩咐香冬和香秋把殿中的烛台和花灯也点上。
“香夏,将那支梅花拿出去丢了。”摄政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白瓷花瓶。
“这……是。”香夏小心地躬身捧过花瓶,觉得这梅花还能开挺久的,不明白为何要丢。
反正王爷说丢,就丢了吧。
香夏捧着花瓶出去,杨暄这才觉得气顺了。
常嬷嬷领着几个小宫女进来摆饭,满桌琳琅满目的美食,小桌案上下两层都摆满了,看得赵霜直流口水。
“王妃,今日太后娘娘召了青鸢姑娘进宫。”常嬷嬷说着,扫了一眼如胶似漆的二人,“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下旨,让青鸢姑娘明日……就搬进王府来。”
赵霜接过香冬手里的白玉小碗,刚吃了一口,闻言哆嗦了一下,转头问道,“王爷您看……”
身后那绿袍男子早已黑了脸,厉声问道,“太后怎会召了她入宫?”
难道太后已经知道青鸢是朝华转世的事?
“听闻……听闻是永昌候府的鸿鹄姑娘早上进宫,对太后随口提起了青鸢,说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南国美人。”常嬷嬷此时还不知道青鸢的身份,只把她当成是王爷的新欢,王妃的竞争对手,“王妃您看,让她住哪个院子好?”
又是鸿鹄!赵霜捏紧了小拳头。
青鸢是朝华转世的消息,杨暄一直小心瞒着,就连李氏都不曾告诉,只说她是罪臣之女,父母双亡后受了刺激,有些疯病,托付给李氏照顾。
难道鸿鹄从青鸢身上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赵霜放下碗,又回头朝摄政王问道,“王爷您看呢?”
“放……莲香阁!”杨暄心烦意乱,随口指了一个最远的院子。
莲香阁远离繁霜殿和含光阁,在后宅里也是个荒芜的角落,院子窄小,除了一个小水塘别无他物,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
“是!”常嬷嬷说着,便行礼告退,“老奴这就派人去收拾。”
“王爷,你说母后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赵霜心中忐忑,只吃了一小碗饭就坐在那里,一边发愣,一边拍肚子消食儿,“她若是知道我是个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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